迫嫁疯骨 第6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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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意识地伸手探入宽大的袖袋,指尖触碰到一个温热的油纸包——是进城路上特意绕道去南街老铺买的豌豆糕。
  那铺子的老师傅手艺极好,新出锅的糕点软糯清甜,带着豌豆特有的香气。他记得,她似乎提过一次喜欢这个。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崔韫枝回来了。
  沈照山抬眼望去,她身上带着室外的凉意和水汽,脸色比出去时更加苍白。禾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脸上满是担忧。
  沈照山蹙了下眉,正欲开口询问她去了哪里、为何如此失魂落魄,目光却瞥见她似乎被什么吸引,脚步顿住,视线投向书房外回廊的转角处。
  就在那一瞬间,一道高大挺拔、穿着昆戈将领常服的身影恰好从回廊转角走过,步履带风,侧脸线条冷硬。
  是博特格其。
  他似乎只是路过,并未停留,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廊柱之后。
  仅仅是一瞥。
  但对崔韫枝而言,那熟悉的身影却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猛地插进了她刻意封闭的记忆深处。
  琼山县主。
  那个被绑在立柱上受刑的侍女,那惨白寂静如坟场的呼衍王帐,那散落一地的小衣服,那双空洞绝望、流着泪哼唱童谣的眼睛,还有博特格其那句轻飘飘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我杀了阿罕娜”……
  这些被刻意压抑、几乎要被她逃避过去的记忆碎片,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猛地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甚至忘了沈照山的存在,猛地转身,目光直直地看向那远去的身影,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颤抖:“我小姑姑……她怎么样了?”
  这突如其来的、没头没尾的质问让沈照山微微一怔。
  他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和眼中翻涌的惊惧,心中了然她定是看到了博特格其,被勾起了那时的记忆。
  他压下心头的复杂,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本能的疏离:“琼山县主是呼衍部的事情。我不清楚。”
  “不清楚?”崔韫枝像
  是被这句话刺中了,她几乎摇摇欲坠,猛地向前一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敷衍的愤怒,“你怎么会不清楚?你和博特格其……”
  她指向博特格其消失的方向:“你们不是表兄弟吗?呼衍部的事情,昆戈的事情,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你明明知道她……她过得有多……”
  “崔韫枝。”沈照山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瞬间冻结了崔韫枝所有未尽的控诉。
  他灰蓝色的眼眸沉沉地看着她,那里面没有温情,没有解释,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属于上位者的漠然和一种被冒犯的警告。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殿下?”
  “殿下”二字,被他刻意咬得清晰而冰冷,像一道无形的鸿沟,瞬间将两人隔开。
  崔韫枝一愣。
  那夜在花厅他掷地有声的“内子”,那强硬回护的姿态,那带着酒气的、几乎将她揉进骨血的拥抱……仿佛都成了遥远而不真实的幻影。
  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从少女的脚底窜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片冰冷的漠然,只觉得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喃喃重复着,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无尽的苦涩和绝望。
  她和她有着同样的姓氏、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来自同样的故乡,如果没有昆戈,兴许琼山县主还能看着她长大,这样,自己就有了一个温柔的善良的、如同目前一样的姑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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