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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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美国记者曾在报纸上下了这样的批语,说欧洲大陆的情况,是“在二十世纪的破烂机器之间,人们过着中世纪的生活。”希尔维娅和安娜深以为然,但如果仅仅是物质上的紧缺,倒不至于让她们如此焦虑。
  纳粹的残酷战争,造成了可怕的道德危机。比如暴力驱逐族群,这种行为在战争期间开展得太多了,人们司空见惯,也驾轻就熟。于是,德国人和德裔居民被驱逐出城市,犹太人也不可能回到自己曾经的家园,然后是其他族群之间的战争:希腊人反对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反对克罗地亚人,罗马尼亚人反对匈牙利马扎尔人,波兰人反对乌克兰人。
  有时候看着这一切,希尔维娅不禁会想起斯文森的质问:“难道这个世界的本质是混乱和无序吗?”但她得不到答案,她也和安娜讨论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只有迅速地建立秩序,才能结束这一切。然而,建立什么样的秩序呢?
  “或者还有一个答案。”列车开进俄罗斯领土,窗外出现了一座冒着浓烟的烟囱,人们向那边张望,似乎是什么钢铁厂在生产。希尔维娅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兴致勃勃地和安娜提起之前的话题。
  安娜被这些争论搞得疲惫不堪,她觉得难过的不是目前的情况,而是找不到完美的解法。但听到希尔维娅这样说,她还是有兴趣听的:“什么?”
  “发展。”希尔维娅盯着远方的烟囱,“加快经济上的复兴,让人们都投入工作,然后重建自己的家园,在拥有了良好的房屋、舒适的床铺、精致的一日三餐、其乐融融的家庭和看得见美好未来的工作之后,人们就会暂时忘却这些的。”
  “这不是解决,”安娜看了她一眼,“这是掩盖,希尔维娅。”
  “有的矛盾就是不一定会有答案的,安娜。”希尔维娅叹了口气,“我们要抓住最关键的问题,我们的精力太有限了,只能抓住一项关键性的任务。”
  “你是不是背着我学过马克思主义?”安娜玩笑似的瞪了希尔维娅一眼:“这是抓住主要矛盾,是不是?”
  “只能说,真理总有共通之处。”希尔维娅笑着道,她已经习惯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在苏联的领土上,这种混乱无序终于有所收敛。布尔什维克党人在利用他们的组织重新建立秩序,开始生产。但战争并未远去,反而在土地上留下了可怕的伤痕。
  整个访问团曾经受邀去参加一所学校的纪念碑揭幕式,在战后余生者肃立的队伍和参观者之前,已在战争中满头白发的校长读了牺牲者名单,他一边回忆学生们的特征,一边说出他们在战争中的功绩——大部分人都没有活下来。希尔维娅朝着余生者的人群望去,在这稀稀落落的队伍中,不少人身有残疾。
  希尔维娅对他们在苏联的旅行充满了好奇心,她对一切都感兴趣,街边的建筑,人们的聊天.......但这种好奇心并不为苏联当局欢迎。他们对一切非官方非正式的接触都感到紧张。
  甚至有一次,安娜神秘兮兮地告诉希尔维娅:“我听到有人议论,说你表现得像个间谍。”
  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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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尔维娅对这样的话题报以微微一笑:“我还以为高明的间谍不会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呢。”
  在苏联的最后一个晚上,苏联方面举办了规格颇高的招待宴会。希尔维娅换了一件酒红色的礼服去赴宴,但她一来到宴会厅,就后悔了。在这里,人们跳舞的风格带着一点俄罗斯风情,灵动而激烈,这件及地的长裙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她接二连三地婉拒了好几个来邀请她跳舞的青年,为了避免背上不好接近的名声,她假装自己在欣赏宴会厅墙上的绘画。
  “您看出什么了吗?”有人问她。
  希尔维娅从自己的思绪里被唤了出来,发现有一位年轻的短头发姑娘站在她身边。那位姑娘见她的目光转过来,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您还记得我吗?”
  希尔维娅打量了她一会儿,或许是她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接触的人太多了,她什么也没有想起来:“您是?”
  “您给我一条手帕,还记得吗?”发现她脸上没有回忆起来的迹象,短头发姑娘干脆改用口音更重的俄语说话,“《我离开了我出生的屋子》。”
  “你是......”希尔维娅反应了过来,这姑娘曾经给她试过结婚礼服:“你是怎么活着逃出来的?”
  短头发的姑娘叫伊斯科,她趁着战争结束前最混乱的时间逃了出来,现在在这里当讲解员,偶尔也当服务员:“您需要我给您说说吗?在这里的每一幅画我都了如指掌。”
  希尔维娅随着她漫步在宴会厅里,听她说起那些图画的来源。在其中的一副前,她顿住了脚步。
  “您对这一副感兴趣?这是一位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伊斯科道,“这是一群伟大的女性......”
  希尔维娅没有听她的话,她的目光盯在画面里那位女士的手指上,在那里,一枚蓝宝石戒指正在熠熠生辉。
  “怎么了吗?”伊斯科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希尔维娅下意识地掩住了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指:“这是沃尔康斯卡娅夫人,是不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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