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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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蒋宜周不允许他保持沉默,问得直接:“你说对不对?”
  吾掠想了想,保守地回答:“应该是对的。”
  蒋宜周眼睛微瞪:“什么叫应该?”
  吾掠默默地望着他。
  蒋宜周刚洗过澡,头发微湿,面容干净,整个人沁透着一股清爽的气息,乌黑的眼睛在夜色中发着光,显得那么有活力。
  跟他完全不一样。
  吾掠从前不会骗他,现在更只会如实说:“我以前觉得不对。”
  他从来不觉得将来会越来越好。
  如果说母亲去世后,有那么一瞬间他对未来有过期望,那么这一丝期望也在他自己发病后彻底烟消云散。
  毫无疑问,吾掠爱着他的母亲。
  尽管她疯癫却温柔、野蛮却虚弱,可也有数不清的时候,他又充满矛盾地恨着她,恨不得她不存在。
  他对母亲而言,是求生的希望,也是赴死的累赘。母亲对他而言,是世上最亲密的依靠,最可怜的女人,也是最自私的疯子……
  为什么要将他孕育到这世上?
  为什么她要这样毫无尊严地坚持活着?
  年少时一无所知,他不仅恨着周勤勇,同时也恨着母亲。
  十六年,他见证过她每一次发病时歇斯底里、狰狞可怖的模样。到最后,已经找不到她活着的意义,如果痛苦占据了生活的大多数,活着是煎熬,那么她苦苦坚持着想换取的是什么?
  难道仍旧是那个男人?是那个男人的醒悟和回头?
  吾掠搞不明白。
  可等到她去世,他才发现自己是希望她活着的。
  剖除一切的恐惧、厌倦、疲惫和烦恶后,他在这世上最爱的,依旧只有她。
  儿时温柔的触碰,十数年数不清的关怀,以及妈妈这个词所指代的牵绊,都只有她。
  所以后来发病,他觉得一切都是应得的。像他这样矛盾且迷茫的怪胎,难怪会精神错乱。
  他也曾想过直接去死。
  他的人生一眼到头,这条残酷的疯癫之路,母亲已经走过,他再走一遍也不会有更多的价值和意义,只会给亲人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
  如今,他把这些过去都说给蒋宜周听,不为证明什么,只是想在病患的身份之外,做一个坦诚的人而已。
  他平铺直叙没什么情绪,可一旁的蒋宜周却听得红了眼睛。
  “你个傻子。”蒋宜周气得眼睛都湿了,“照你这种想法,这世上男人一条路、女人一条路,城里人和乡下人分开走,有钱的和没钱的、有病的和没病的都分开走,别人失败了的路就没有再走的意义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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