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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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梅问:“那以后的房子,都不分配了?要自己花钱买吗?”
  领导斩钉截铁地回答:“是的,不远了,就在这两三年内,所以我们要抢先筹划,占领市场先机。”
  心梅沉默,她明白时代的转机就在瞬息之间,比如她自己,如果早一年毕业,就能国家统一分配工作,但今年毕业,已经必须自主择业。时代像一个万花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她眼前展现绮丽变幻的崭新景象。
  心梅的领导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维吾尔族姑娘,名叫茹仙古丽,她的脸像橱窗里的模特一样精致。以前总有人说心梅的二姐心竹漂亮,但心梅心里是不服气的,可第一次见到古丽,心梅却瞬间觉得自己像一只灰头土脸的丑小鸭。
  心梅的岗位是投资拓展,就是帮助企业购买土地。团队的任务是获取土地信息,在获取信息之后,动身前往目标地块进行踏勘。
  一个月里,心梅天天跟着古丽去各种土地区域踏勘,跑了两天,就不再穿皮鞋了,因为每天不是踩在荒草里,就是陷在尘土里,只好天天穿一双旧球鞋。古丽也是一身运动鞋运动裤,她虽然美得像洋娃娃,但工作上雷厉风行,一点儿也不娇气,倒是让心梅有些钦佩。
  信息采集回来之后,还要写项目研判报告,分析判断项目能不能做。几个月来,心梅白天踏勘、晚上整理数据,忙得连头发都来不及洗,索性去理发店把一头长发剪成齐耳短发。
  第二天上班,古丽看到心梅,惊喜地说:“呦,剪头发了,真利落,这发型适合你。”
  心梅甩甩头说:“剪了头发,整个人都轻松了。”
  古丽眨着寒星一样的大眼睛对她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的项目领导判断可行,已经立项啦!”
  “太棒了!”心梅高高举起双臂,仰头大喊道。
  古丽笑着说:“这几个月大家都辛苦了,这个周末,好好休息!”
  心梅原打算周末好好补个觉的,却不料早早就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她索性起床,决定去红山公园看看。来乌鲁木齐工作几个月了,她还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
  红山是乌鲁木齐的标志,因为山体由紫色砂砾岩构成,呈赭红色,因此得名“红山”。心梅一口气登到山顶的远眺楼,向下俯瞰整个乌鲁木齐市。在城市建筑的外围,是连绵的天山群峰,这些山峰一直向远处绵延,连接着心梅的家。
  在这座离海洋最远的山上,却发现了距今2.7亿年前的古鳕鱼化石,沧海桑田,多么神奇的自然造化。心梅站在山顶,迎着秋天傍晚有些凛冽的风,感觉天地豁然开阔。风吹过她的脖颈,因为少了头发的遮挡,她感到一些冷意,但这冷意正让她分外清醒。
  她向着风张开双臂,感觉自己能拥抱整个世界。
  而另一边的成竹和晓燕,却在因为分房的问题犯愁。成竹几次向单位申请分房,但得到的答复都是“无建房计划”。
  遥遥已经2岁多了,开始满地乱跑,南英家愈见拥挤。并且随着遥遥的长大,南英和晓燕在育儿上也常常产生分歧。比如遥遥断奶之后,南英怕孩子缺乏营养,就给她订了鲜奶,但没想到遥遥喝牛奶就会拉肚子。
  后来去医院检查,才发现遥遥乳糖不耐受,肠胃不能消化牛奶。南英虽然是一片好心,但晓燕多少有些不高兴。从医院回来,晓燕对南英说:“妈,您就给遥遥喝我买的奶粉、米糊,别喂她吃别的了。”
  南英有些委屈地说:“心梅刚出生我就住院了,心兰也是用牛奶把她喂大的,谁知道遥遥就不能喝牛奶呢?”
  再比如,遥遥一岁,晓燕休完产假去上班了,南英给遥遥买了学步车,遥遥每天坐在学步车里横冲直撞。但晓燕一回家就说:“书上说了,小孩儿坐学步车不好,时间长了容易罗圈腿。”
  南英说:“咳,还用看书上说的啊?我都带过多少孩子了,以前悦悦也坐学步车,没事儿。”晓燕不说话,把遥遥从学步车里抱了出来。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矛盾,但生活里总有些磕磕绊绊的,晓燕不高兴,南英心里也不舒服,有次她对成竹说:“你妈我啊,真是吃力不讨好。”
  成竹每次就在两边打哈哈,跟南英说:“晓燕还年轻,哪有您有经验啊,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跟晓燕则说:“我妈年纪大了,观念跟不上了,你别听她的。”如此和稀泥,倒也没发生过什么大矛盾。
  南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工作过,但她又在不间断地做着一份世上最辛苦的工作,就是当妈、带孩子。她先后带大了自己的四个孩子,等孩子结婚生子,她又继续带孩子的孩子。她在母职中几乎没有得到过喘息,但所有人都把这份辛苦当作理所应当。
  常有人说羡慕老一辈的婚姻,“那个时代的爱情,一牵手就是一辈子。”却不知这句话背后有多少隐忍和被忽视。南英那一辈女性,一生的基调都是奉献,为丈夫、为家庭、为子女,人生消磨在厨房和育儿的琐碎之间。
  她是妻子、是孩子妈、是保姆,唯独不是她自己,最后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处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们,很少有人知道南英姓尚,全名是尚南英,她只是从“心兰妈”变成“陆婶儿”,再变成“陆姥姥”。
  同样,李婶儿、孙婶儿……她们到底姓什么?叫什么?早已无从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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