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是他吗?
第三卷 第7章
天光浑浊,一队戎服府兵突然闯入左院中,铜泡钉皮靴噔噔地踩踏过青石地面,最后立于院中,锁子甲在绿荫下微光闪烁,府兵垂手而立。
胡芷桃坐藤椅上望着这一切纹丝不动,她一袭黑色绣金线宽袍,眉头却不住皱起抽搐,一副川字纹愈发明显。女人天生女生男相,平时打扮老气,就算满脸涂粉也毫无姿色可言。不过她也不在乎自己美貌与否,一天十二时辰,有四个时辰都分给了睡眠,余下清醒时间本就不多,若再是去担忧自己的外貌,那又如何能成大事?
此时一人跨步从洞门外走进来,华袍加身,却双眼红肿,面容枯槁,身后跟着云门寺监寺阳鸢。那正是刚刚哀悼完爱妻的姬明荣。他站在洞门前,双目打探着左院的一切,经过树下那名妇人,目光只是如微风轻扫而过,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她。
“给我搜。”男子下令道。
数名府兵听令闯进左院每一间禅房,开始埋头翻找,人多手乱,也不理会众人抗议,一时间院中闹的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眼看自己所居禅房也被人撞开,胡芷桃猛地从藤椅上直起身子来,听到身后朱伶低呼一声夫人,又悻悻坐下身去,看府兵装扮就能猜到站在院中的男子是谁,她这县令夫人的身份的确是不堪一击。
不一会儿,府兵果真从各处禅房中搜出一些什物来,都用盘子端了,全数呈到姬明荣面前。
“启禀大人,这是从各处房中搜出的可疑物件。另外游廊最尽头的禅房中有一具女尸,模样甚是可怖,像是病死。”
“女尸?”
孙娘赶紧上前,行了半个礼:“大人,我家小娘子害了病,昨日死在了禅房中,就等着今日寺里和尚收了尸去尽快送入宝塔避免疫病传开呢。”
姬明荣对她的话却充耳不闻,只背手上前,微微弯腰细看,从盘上挑出一把短剑:“这是何人所有?”
“是此人所有。”一名府兵将一男子拉上下来,正是与柯醒一起前来寺中礼佛的一名油商,名为张弘文。生得细皮嫩肉,又有些驼背,在人群中显得矮小瘦弱。
“这——不是小人的呀?”张弘文慌里慌张地说:“小人家中崇文,从小就不喜这些东西。”
“胡说!我刚才进你房间,你正在换衣裳,这短剑是从你床褥下搜出来的。你如何狡辩?”府兵呵斥道。
“冤枉,我也不知为何禅房床褥下会藏着一把短剑。”张弘文说道:“许是先前住在这里的香客留下也不一定呢?”
姬明荣将短剑拿起,手腕一抖短剑滑出剑鞘,只见剑锋上沾染污血,岭南天气潮湿,姬明荣用手指一抹,血迹立即被推开,看样子是里面还未曾完全凝固,也是最近两三天才沾上的。
“这……”张弘文面色大惊:“这短剑确实不是小人的东西。”
“大人,这张施主每季都来云门寺,的确不像是那群歹人。”阳鸢也开口说道。
“先将他带下去。”姬明荣接过府兵递过的手帕,仔细擦拭着手指,淡淡道。说罢他又一言不发,也不看阳鸢一眼,接着研究被府兵们搜出来的东西。他的视力似乎不好,弯腰眯眼,查看得极为费力。
片刻后,他又从托盘上拿起一只小小的瓷瓶,打开嗅了嗅里面的气味。
“大人,此药瓶在一处软塌下搜到,属下见藏得慎密,因此也拿了过来。”话刚说到此处,只听不远处一个声音缓缓道:“那是小妇的药丸。”
姬明荣微微抬头,见到坐在树下的胡芷桃,她正将手搭在一名妙龄婢女的臂上,缓缓站起来施了一礼,那礼施得不深也不浅,恰到好处:“小妇潮阳县县令曾伯渊之妻胡芷桃见过大人。”
“哦?潮阳县令?”姬明荣浓眉高挑,上下打量,颇为诧异:“潮阳县令夫人在此处做甚?”
“民妇为还家中祖父心愿,特意来云门寺斋戒小住。”
姬明荣思忖道:“你祖父可是锦绣坊的胡国锦?我早听说胡家有名小孙女几年前嫁与我岭南道父母官曾伯渊为妻,此举还打破了胡家百年以来不与大唐官家结亲的规矩。”
“胡国锦正是小妇的祖父。”胡芷桃说道:“这瓶药丸是小女用来治疗头风之药,昨日就找不见了,婢女也里里外外找了半响,原来是滚落到软塌下方。”
“原来如此。”姬明荣亲手将药瓶递回到胡芷桃手心:“还请夫人小心收好,切勿再丢了这要紧的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