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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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别愣着啊,咱输了,该喝——该喝了!”
  这是同行人主动劝的酒,尤天白虽然从发丝到鞋跟都在说着跟他憋气,但从始至终没有灌过他酒——这似乎是一种年长者的天然直觉,即所有的年轻者都不胜酒力,不该在这种时候把他推出去。
  但是当尤天白和他站在两个方向时,年长的似乎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休马完全没听懂他们是怎么输的,总之就是要喝,不是不领尤天白的好意,只是作为这场憋气事件的主始者,又大动干戈摆了排场,也不能不给其他人面子。
  也不能在北京人面前丢东北人的面子。
  “我干了,你们随意。”休马把杯子举到脸前,四下示意,接着痛快地一饮而尽。
  酒下肚,欢呼声在耳边,紧接着休马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这杯酒不是从成箱搬的低度数洋啤酒里倒的,而是单独点的,度数绝对低不了,涩味下去,热流上头,他在尚未抵达胃部的酒液里恍惚了两秒,接着感受到液体沉重地坠向小腹。它仿佛是有重量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直到他把酒杯撂回桌面,接着下达命令:“继续!”
  短暂的沉默马上消失了,酒桌上重新充满了那种专属于年轻的、无所顾忌的狂喜。人像飓风,休马坐在飓风眼上,听着呼啸声在自己耳朵里穿过去,而他自己岿然不动,他意识到他开始醉了。但一定看不出来,他是那种喝多了也不上脸的人,只会看似清醒地发疯。
  不过尤天白在看他。
  这一刻,休马知道自己已经拿了不合适的剧本,他们像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之眷侣,在外人面前强装互不在乎,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所谓的关系也好爱也好,从来没被承认过。
  今天酒吧的人不少,仿佛整个佳木斯的夜生活都被集中到了这里,卡座之间贴得紧密,有人欢笑,有人唱歌,还有人在酒后疯狂地抽泣。没人会想他之所想,在乎他之在乎。就像现在,酒精上脑,喧闹依旧,休马不知道该用百分之几的力气去表现得正常,隔壁一桌又适时爆发出了骚动声,但这次可不是什么欢呼雀跃,而是有人吐在了酒桌下。
  泼溅声,呕吐声,还有一阵桌椅挪动声,临近的人仿佛听到下网声的鱼,纷纷四散开来。余温波及到这边,某个人向着休马这边靠,可他此时的眩晕程度已经容不下再增加一度别人的体温了。
  休马当场站了起来。众人的视线又集中在他身上。
  “去洗手间。”
  他木然转过脑袋,宣告了一下去向,接着非常平常地走出卡座,迈进走廊,关上洗手间大门的那一刻,他的腿软得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酒的度数确实有点高。也可能是来之前没怎么吃东西,也可能是因为心情,休马短暂二十年的人生里没什么喝醉过的经历,他双手支在洗手台上,但空对着镜子又太沉闷,他开了水龙头。
  热闹在外头,音乐声远得像在梦里面。
  卫生间里一直没人,他盯着水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抬头时稍微清醒了点。旖旎如红灯区的暖色光里,他的表情看起来像刚杀过人,或者正准备杀人。
  但是在实施犯罪前,他忽然感觉有点想放水——肯定是那二两猫尿惹的祸。
  遥远如梦里的音乐声中又传来了一阵笑,估计外面的人又恢复了欢声笑语,尤天白大概也在八面玲珑,不得不说他和小孩子也很玩得到一块去。休马的嘴角向上抬了抬,似笑非笑,他迈着仿若新生一般的两条腿,找到厕所深处的小便池。紧接着,他意识到身侧站了个人。
  尤天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双手插着口袋,直面正准备解开裤裆的少爷。
  “你,”休马缓缓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
  尤天白一抬眉毛:“你醉到没有时间观念了?”
  他们闭嘴的间隙,厕所外适时传来一阵欢乐和谐的笑声,仿佛给他俩的无聊对话添加了一点情景剧专属的罐头笑声。
  休马当机立断,把解到一半的裤子重新提了上去,转过脸,这是继他从松花江岸逃走后两人第一次正式的对视。一对一的,没人影响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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