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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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殃猜到他在外面有身份,他会用灵力伪装成活人的外表,穿行于三界,不像自己一直被困于这个幽谷中,毕竟他们是囚禁与被囚禁的关系,他不知道那人每次出去都是在做什么,也从不在意。
  所说的五天期限很快就会过去,一如他们从前那几十年。
  没有什么不同,他没有觉得欣喜,当然更不会有悲伤。
  第五天夜里,祁殃仍平静地躺在石床上睡觉。
  晏宿雪从上午出去,直到入夜才回来。
  他没有吵醒正在浅眠中的人,宛若一缕幽魂静坐在床边,低头凝望着床上人的睡颜,不禁想起之前在九冥山上作为师兄弟、作为道侣的那段时光。
  祁殃很听话,让成亲就成亲了,此后也不在意外人的那些议论纷纷和流言蜚语,白天修炼或是在金和殿顶编毛毛草,到了晚上就自己回幽绝殿睡觉,晏宿雪一直都知道。
  就算许多事当时不知晓,那些幻障也让他将祁殃的过去了解透彻。
  他知道他的一切孤独,放弃,麻木,自我安慰,恨愤,苦痛,疲惫,执念,无所谓。
  他承认他自私又低贱,当初杀了鸠漓是舍不得放他走,后来由他杀死也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将他关在这里、这种瘴气致幻的地方、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从未宣之于口的私心。
  可他别无选择,那人的爱和恨,他总要想办法得到一份。
  洞穴里明明暗得什么都看不清,但晏宿雪好像看得格外仔细,就这样看了整整一夜,撑着床沿的手麻得没了知觉,俯身时发尾自肩处落下,小心地将唇覆上对方柔软的额发,鼻息间是对方身上带着草木气息的苦香,闻着像雨,魇域里的雨。
  短暂地停留半晌后,缓缓退开,垂眸对上了祁殃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他并不意外,也不心虚,只是为其将那戴了数十年的锁链解开,灵体消散于空中时留下几丝极浅淡的痕,对于他们这种常年几乎全瞎的人来说,这点连光都算不上的东西就像夜空中的萤火虫,所以他声音极轻,好似怕惊扰了什么东西,又完完整整地叫对方的名字——
  “祁殃。”
  祁殃听到他的声音低到有些发颤,可能是消散时灵体不稳的原因吧。
  他静默片刻,还是道,“怎么了。”
  “我给你梳梳头发。”
  梳头发?
  彻底消失前要做的事竟然是给他梳头发,他有些意外,但还是没有拒绝,略显木然地坐起来,下床,走到在镜台前坐下。
  这次,他走了,锁链仍留在床边,右手手腕很轻很空,他能感觉到晏宿雪站在他身后,冰凉的手指温柔地穿行于他的发间,拿梳子慢慢梳理着他身后的长发。
  让他想起幻障樊阙里,那人用红绳给他扎麻花辫的时候。
  他的瞳孔在暗里常呈微放大的状态,视线宛若无足鸟,兜兜转转找不到一个落脚点,于是半仰起头看漆黑的洞顶,看着看着,一片黑中又浮现出许多密集如蛛网纵横的彩色线条——
  他的眼睛总会这样。
  “如果你不喜欢白发,出去以后可以用灵力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听身后人说。
  “是那年杀完我,才一下全变白的么。”
  祁殃没说话。
  晏宿雪手上动作仍旧,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这样坐着时发尾垂地还能蜿蜒堆叠一圈,梳的时候需要用手腕缠着捧着,梳齿从发顶慢慢往下,再单独梳尾部那一段,防止落到地上染了灰尘。
  洞内又恢复了寂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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