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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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再没有人像你以前那样拥抱我
  短刀扔出手的时候,就像往水里扔石子那样,只有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才知道它是落在地上了。
  祁殃躺在石床上,一条小臂压着额头,睁着眼看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晏宿雪躺在他身边不远处,一直没动,祁殃听不见他的呼吸声,那人静下来的时候和沉水的死尸没什么区别。
  如果是幻障中,他还是会枕在对方的膝上,对方会低头抚摸他的头发和脸颊,在他胡思乱想时哄慰他,在他发烧难受时抹去他连绵不尽的眼泪,在他疯言疯语时低声让他听话,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看着像活人的死人,一个和死人差不多的活人。
  唯有思想在此处流动,他用几十年去想。
  想那个世间仅有自己喜爱过的人,人人恨之畏之坏事做尽,一对爱侣只要有其中一人手染无辜鲜血摧毁他人家庭,这段感情就是罪孽的恶心的踩着别人的幸福而上的。
  但就算是他人口中不得好死的蛀虫米虫,祁殃也甘愿接受,鸠漓在他眼里永远都是可爱大于可恨,别人所谓的“恶报”加之于他身上,只更显得他盈盈无辜、处处可怜,祁殃归结为主角和天道的过错,日日怀殇。
  也曾想当年在山下初见时的晏宿雪,想那人风光霁月游刃有余的背影,眉心每次轻颦出的淡痕,平静的冷漠的嘲讽的不屑的神情,在人界在山上,在筑星塔前桃花树下,连成一帧帧画面于脑中闪过,连那人衣角被轻风吹起的幅度他都记得格外清晰,时间的力量和宿命的影响远比他想象中的强大。
  在以往几次的幻障中,他还同他讲过现代世界的许多事情。
  讲小时候因为想要一本十块钱的图书被妈妈当街打,讲骑电动车把手机放前面车筐里颠漏掉了,回去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到,他和小白的事几乎是每次都要讲的,当年的妈妈并不懂小孩对一只狗的感情,但幻障中的晏宿雪总能听出他的遗憾。
  回忆是经年连绵沉闷的湿雨,遗憾是心头一道难以自愈的伤疤。
  痛苦像热带雨林中疯长的藤蔓困绞住他。
  被囚禁的这些年,真正清醒的时间很少,他也不死心地问过晏宿雪,问他后不后悔当年杀了鸠漓,如果没有那件事,你飞升,我回去,你自由,我幸福。
  但晏宿雪每次都说“我不后悔,再来一次也还会杀了他”。
  然后他们之间就免不了动手,祁殃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诅咒辱骂他,毫不留情的巴掌,换来被拽着头发甩在床上,最后发展为一场恨不得把对方都弄死的衔恨的泄欲,冷静后只有黑幽幽的洞顶。
  他被阳光和时间遗忘了,只有无尽的恨意,取之即来,用之不断。
  他有时候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也会好好和那人说几句话,在对方给自己换衣服时像懵懂的孩童一般问。
  现在什么时候了?
  晏宿雪的声音总是低低的,掌心握着他的腰,指腹擦碾过他的腰线和小腹,嗓音喑哑——
  不知道,可能无咎秘境开了,外面所有人都死了。
  那太可怕了,世界上只有我和你了么,这是谁发明的刑罚。
  你应得的。
  我做错了什么。
  因为你爱鸠漓,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爱他而该受的,你会不会对他死心。
  爱一个人是要受罚的,所以他才会和晏宿雪走到如今地步么,祁殃心想,那他还是继续喜欢鸠漓吧,受罚也没关系。
  如果爱的代价是要用这种恨来换,他也能接受,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爱上过谁啊,就连喜欢也有错么。
  他还以为自己要这样受罚一辈子,现在想想忍不住笑了,修士尚不能长命,晏宿雪的灵体也根本撑不住一辈子,这么多年已经到了极限了,身死即道消,无情道毁的那一刻,天道就遗憾放弃这个培养百年的棋子了。
  他死在祁殃手下的那一刻,就不是主角了。
  这场刑罚不是无期的,回过神来时,马上就要到头了,他将被从名为“过去”的牢狱中释放,晏宿雪就是关押他的那座囚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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