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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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润说得无意勾出许多伤心事,靠在他的肩头,神情困倦而双眸熠熠,“我这番话从未与别人说,说了也不怕你笑话——皇位,唉皇位我如何不想要!父皇愈厌弃我,我愈想报复他。”
  赵彗之点头,黑眸如炬,仿佛无论少年说出怎样大逆不道的话他都理解。他永远明白他。
  傅润呼吸一滞,低哑道:“你既然是第一个盼望我做皇帝的人,将来我若成事,封你做大将军。我是认真的。真的。我这一生,不为父母所爱,不为兄弟所喜,我定要做出令他们吃惊后悔的大事——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明君,开疆拓土,八方来朝,天下太平!”
  赵彗之静静地仰望站起来的少年的侧脸,心头热血澎湃,哑声说了一个好字。师父不让他离开金匮,总说他缘分未到,故连寻常的字也不让他识写,他曾经无所谓,如今却大不同。
  傅润俯身用手捂住赵彗之的嘴,耳根泛红,“你不是不能说话么!!嘘!你找死啊!”
  赵彗之笑。
  他想了想,手握一块白石写字,写到一半又觉得太直白,淡定地用靴子抹去。
  傅润还想辨认,举着火把伏在黑岩上看,忽然左手手指传来嶙峋的触感。
  两块血红色的石头。
  赵彗之在附近捡到的。他还是孩子,有什么都想和朋友分享,无论高低贵贱、值得不值得。
  “你要送这个给我?”傅润挑眉,想起自己没送出去的玉佩,“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了,你呢,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那伙山贼冲着你去?我看山贼首领胡须卷曲,五官深邃,绝非汉人。”
  赵彗之轻笑,望了一眼守卫帝星的将星,拿出《说文解字》边翻边解释——
  两点红火势如破竹,“嗖”地射中傅润挂在树上烘晒的褂子,眨眼的功夫褂子被火烧没了。
  旋即沉闷的脚步声从四处逼近,火光一时大亮,为首的侍卫蒙面骑马悠然现身。
  傅润暗叫糟糕,想也不想推了赵彗之一把,“你快走,我们有缘再见!”
  赵彗之当时正指着《说文》的“村”字。
  他最后一次与傅润四目相对,眸底满是担忧。
  傅润颇为动容,蹙眉高喝道:“他追我来的。你快走,我带着你反倒麻烦,快!他伤不了我!”
  夜黑风高,两人一南一北分头下山,奔命的间隙只来得及各自带走一枚未经雕琢的血玉。
  ……
  他们当然没有再见。
  觉圆月正出门访五山名僧去了,老者作为大师兄,收到进山找猪的老汉的消息,在金匮找了好几天人,当夜赶巧逮住发烧中的赵彗之,一把脉,大惊失色,连人带驴拽回寺里想法子。
  赵彗之大病一场,将有三月不能动弹,昏昏沉沉,数次命悬一线,谈何起身出门。
  至于傅润,文宗朝国史未修稿有载:
  [长治十二年春,皇次子润奉旨赴江南治水,无功有过,悬崖失足,状如痴儿。村夫小儿愚钝无知,见皇子衣饰织金绣银、佩宝剑、戴香囊,以污秽换之,并用棍棒敲其手足、坏其指骨。]
  “二皇子,你松松手呀,你的手全是泥,我们要拿帕子给你洗一洗呀。哎呀!傻子!”
  傅润被衙差扶起来,大脑嗡嗡作响,颜面扫地,只剩下满腔怒火和无尽恨意。
  他浑身是泥,彻底昏迷前深深地、不解地望了两回手心那枚品相低劣的红石头。
  这是什么。他又在等谁呢?
  离傅润三十五里远的宁清寺,挣扎着蘸水写了两字的赵彗之被僧人们合力按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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