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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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他是谁不重要,”何年目光灼灼的逼视着沈尚书,“血脉渊源不过是个名头,要紧的是他选择做女儿的夫婿,做大宁的忠臣良将。”
  话音未落,她眼中已浮起一层水雾,却又很快压下,“若父亲执意不肯相助,女儿自有法子保全沈家不受牵连。至于女儿......”她微微扬起下巴,“正如父亲所言,女儿选择站在李信业这一边。”
  沈尚书闻言,面色骤然一沉。
  “秋娘,你可知沈氏一族历经数百年而不倒,凭的是什么?”他声音沙哑,“不是儿女情长,而是懂得审时度势。你如今为了一己私情,竟要置全族于险境?”
  何年袖中的手微微发颤,却仍挺直脊背,“女儿并非不顾家族......”
  “糊涂!”沈尚书突然厉声打断,案上烛火随之一颤,“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真能护得住谁?当年你曾曾祖父为保家族,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如今你为个外人,就要断送沈氏百年基业?”
  他猛地咳嗽几声,叹息道,“为父知你重情,但世家女子,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父亲,”何年唇角微扬,却不见半分笑意,反而透着一股凛冽,“您当真以为女儿此举只是为了儿女私情?”
  寒光映着她冷峻的侧脸,那眉宇间的坚毅与眼底的锋芒,显得愈发锐利逼人。
  “李信业在北境浴血奋战,方收复塑雪城,转眼皇城司便逼得老夫人咬舌自尽。而民间艺人传唱几句戏文,就要被庆帝鹰爪逼得无辜枉死,父亲觉得,这是明君所为?”
  她猛然回身,眼中似有烈焰燃烧,“这样的君王,父亲还要女儿愚忠到底?”
  “住口!”沈尚书猛地抬手,却在半空中僵住,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闭了闭眼,声音忽然低哑下来,“这等大逆之言...也是能说的?”袖中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他何尝不知,自宋相倒台后,天子行事愈发乖张。昔年尚知顾及体统,近来却连功臣家眷都不放过,着实令人心寒。
  可纵使如此......纵使如此......
  “君君臣臣...”他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纲常伦理......岂是能乱的?”
  何年见父亲神色痛苦,声音轻而坚定道,“父亲举荐王公为相,原是想为这朝堂留一分清明。可您也知道,这些时日皇城司的刺客屡屡暗杀王公,若非李信业暗中相护,王公早已命丧黄泉。父亲,如今的朝堂,早已不是制衡之术能约束的了。若天子执意要做那商纣,纵是比干再世,又能如何自保?”
  她抬手轻抚祖宗牌位,指腹沾上一层薄灰。
  “父亲,李信业活着,才是沈家最大的保障。他手握重兵,纵使陛下疑您与他同谋,也不敢轻举妄动。女儿不是要您站队,而是求您明白,在这乱局中,保全他,就是保全沈家。”
  “你究竟要做什么?”沈尚书眉头紧锁,话中暗藏深意。他真正想问的是:她需要他这个父亲如何相助?
  “钱。”何年斩钉截铁道,“源源不断的钱。宋家已倒,宋檀虽暗中接手了部分私产,已不足和沈家相较。纵然他现在是皇城司勾当,手下鹰犬遍布朝野,也查不到沈家正经营生的账目。父亲只需将北地产业的收益交给女儿,用于李信业招兵买马、巩固北境防务。”
  她忽而倾身向前,悄声对沈尚书道,“每月十五,自会有商队以采买绸缎为名,将银钱运往北境。明面上是买卖,实则是给李信业养兵铸甲的军饷。”
  沈尚书面露迟疑,“你这是要......”
  “父亲可知北梁原本打算如何利用御羊?”何年话锋一转道,“他们原要在饲料中添加令人上瘾之物,妄图通过御膳操控圣上。如今此计被女儿破坏,他们便利用宋檀急于巩固地位,而提供上瘾性药物给他。宋檀日日侍奉天子左右,陛下又对他深信不疑......”
  沈尚书神色骤变,沉吟片刻后道,“你容为父再想想。若宋檀真敢给天子用这等虎狼之药......”他眼中寒光一闪,“这等祸国殃民之徒,我沈家必不容他!”
  何年垂眸不语。她太了解这些士大夫的脾性了,忠君二字早已刻进骨血里。即便是宋相那般野心昭著之人,也终究不敢拿江山社稷作赌注。
  李信业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便死过一回,终究还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执意要做个青史留名的忠臣良将。
  何年想起与狸奴的对话,想起阿古拉的种种谋划,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若李信业当真愿意认祖归宗,阿古拉又何须这般步步紧逼?
  狸奴敢将这等机密和盘托出,无非是算准了她的处境——若她向庆帝告发,便能彻底断了李信业的念想;若她选择北上,便要在忠君与夫妻之情间做出抉择。
  而在她作出抉择之前,李信业早已做出了决定。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拼尽这一身力气,成全他那一腔赤诚忠心。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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