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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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她对他的不在意,让他恨透了她。故而知道她的孩子没了,哪怕这会给他招来麻烦,他也觉得痛快极了!可知道她过得不好,甚至在婆母面前备受磋磨,却并不能让他觉得快活。
  “秋......”那个在心底呼唤了千百遍的名字几乎脱口而出,却在舌尖打了个转,硬生生咽了回去。
  沈初明那日的羞辱言犹在耳,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冲动。
  “夫人突然告诉我这些......”他斟酌着词句,声音有些发紧,“是有什么打算吗?”
  何年拭去眼角的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不必太过自责。就算没有皇城司的事情,或许我腹中这个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我早就请大师算过,婆母与我八字相克,她命中带煞,专克我腹中子嗣......”
  宋檀心头一热,不假思索道,“秋娘想要我怎么做?”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慌忙改口,“我是说......夫人若有需要.....”
  “我并非要你做什么。”何年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只是这些日子,婆母骂得越发难听了,你权当听我发发牢骚罢。她这种北地蛮妇,大字不识几个,整日嚷着要回北境。说什么京城规矩多,不如在军营自在......”
  何年轻笑一声,那笑声却透着几分寒意,“有时我真想,若能把这尊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大佛,给送回北境,我这身子骨,也能再好些了......”
  宋檀眸光一沉,指节在袖中不自觉地收紧。
  他抬头望向那扇半闭的窗棱,薄如蝉翼的纱帘后,女娘面容掩映之间,只觉若隐若现,叫人看不真切。
  他忽而想起那日病榻前,她曾劝他放下,还说‘人生就是不断失去’这类的话,那时他只觉得她虚伪,如今细想,这话里藏着的,分明是她自己的血泪。
  她这样才华卓绝的京城贵女,却嫁给武夫为妻,从来矜贵骄傲的性子,却要被粗鄙妇人日日磋磨......这何曾不是失去?
  宋檀忽觉心口发疼。
  她的那些算计,难道是她嫁入将军府后,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的无奈之举?
  第122章
  ◎狠毒之计◎
  日影渐高,檐角的冰凌开始消融。
  阳光穿过云翳,将庭院的积雪晒得松软。微风带起细碎的雪沫,在光线里打着旋儿,宛如一场细小而无声的雪霰。
  何年半倚在窗边,阳光斜斜地漫进来,描摹着她素白的衣袖。
  她微微眯起眼,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明亮晃了神。
  “宣云,”她忽然开口,“你瞧阳光这样好,”她轻声道,“你该去外面的天地看一看。”
  “你自幼熟读经史,应当知道皇城司是条不归路。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弄权的宦官,能有好下场。”
  女娘指尖隔着窗纱,描摹着投映其上的光影。阳光透过纱孔,在她指节上留下细小的、跳跃的光斑。
  她启唇轻唤,那声音里带着冬日暖阳特有的通透。
  “你不像我,是个深闺妇人,困于方寸之间,犹如涸辙之鲋。你尚可著书立说,效太史公之志;亦可携琴访友,学嵇康之逸。江南烟雨可题诗,塞北风雪能入画,便是无所事事,赏遍山水又何妨?”
  “这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你何苦因为无谓的仇恨,自囚于这方寸牢笼,这般作茧自缚?”
  宋檀跪在檐下,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她的窗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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