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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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有此事!”邻座几个书生闻言纷纷变色,“我大宁以礼相待,北梁竟敢如此猖狂!”
  那靛青衣衫的书生神色肃然,手指摩挲着腰间玉佩,“家父在兵部任职,说是天子昨日清晨接到八百里加急军报。北梁铁骑已攻破塑州,直抵云州...”他喉头滚动,“墩台下的北境军,一早就出发了,连军营都撤走了...”
  堂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炭火噼啪作响。
  那褐衣书生,忽然将身子往前倾了倾,“诸位且说,明年秋考的策论,会不会就着这战事出题?”
  靛青衣衫的书生闻言一怔,“这...”他眉头微蹙,谨慎道,“虽说‘文以载道’,但边关战事干系重大,若妄加议论...”
  “怕什么!”另一书生就着腌得透亮的酱黄瓜,眼中闪着精光,“北境王此番出征,正是我辈读书人该大书特书之事!《孙子兵法》开篇便言,‘兵者,国之大事’。若论边防之策,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难道还写不出个经纬来?”
  最先开口的褐衣书生却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策论终究要揣摩上意。若是...”他左右看了看,“若是朝中对和战之议尚有分歧,我等贸然发言,岂非....”
  他以袖掩口,声音几不可闻,“听闻当今丞相大人,可是主和派...”书生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你们可还记得几年前那个江南举子?不过是在策论中多写了几句‘固边’之策,便被黜落了功名,至今.....”
  “杞人忧天!”另一书生不以为然道,“北境王既已出征,便是天子圣意已决!丞相能扭得过天子得意思?”
  靛青衣衫放下筷子,意味深长道,“如此说来,《武经总要》《守城录》这些,倒该好生温习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下战事未明,说不定等秋闱之时,北境王早已凯旋,到时候策论题目,怕是又要换个说法了。”
  “正是!”褐衣书生抚掌笑道,“说不定到时候就该写‘论太平之治’了!”
  角落里,何年垂眸轻笑,碗中白粥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天大的战事,在书生眼中不过是一道策论题目,在商贾看来不过影响市价涨落,而在那位九五之尊心里,恐怕也只是权衡皇权稳固的筹码罢了。
  人人都在这棋局中谋算着自己的得失,却不知国若不国,家将焉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何年正欲唤疏影结账,忽听邻桌传来窸窣低语。
  那个方才还支着耳朵偷听战事的商贩,此刻已对书生们的策论失了兴致,正与同伴交头接耳。
  “老哥可听说宋府闹鬼的事情?”那商贩压着嗓子,眼中闪着异样的光。
  同伴手中的粥碗一晃,溅出几滴米汤,“莫要胡说!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嘿!”商贩神秘兮兮地凑近,“您没听过《血罗裙》的戏文?”他咂摸着嘴,似乎不满同伴的孤陋寡闻,“这可是最近京城热门的新戏,说的是上百位女子,身前遭到不公,死后化作厉鬼,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在京城四处游荡,索人性命!”
  “你不知道,这些女鬼啊,个个都有说不完的冤屈。有的是被亲爹娘卖掉的,有的是被人伢子拐来的,看的我是又怕又心疼......”
  “这...”另一个商贩脸色骤变,“这...这不就是暗指宋府那件事吗?官府不是明令禁止编排此事吗?哪个戏班子这般大胆?”
  “禁令?”先前那商贩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是不知道,最近的戏文,只要是和那件事沾边,场场座无虚席。再说了,《血罗裙》从头到尾可没提‘宋府’二字,人家讲的是唐末年间,世家大族欺压奴仆之事,朝廷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抓人吧?”
  “可这指桑骂槐...也太明显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另一商贩愤愤道,“既能让看客心知肚明,又让人抓不着把柄。你是不知道,连茶楼说书先生都在讲这个故事,官府管得过来吗?”
  “再说了......”他声音压得更低了,“宋府既然做得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不让百姓议论?这不是明摆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可...这与宋府闹鬼有什么关系?难不成...”
  “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那商贩压低嗓音继续道,“昨儿夜里,宋家小郎君在西园雅集归途,在甜水巷遭了袭。听说,当时有一个恶鬼,扑上来要索他性命,幸好小郎君身边的仆从赶来及时,这才保住一命。今早京兆府贴了告示,西园雅集那一带,已被勒令闭门整顿。”
  何年执碗的手蓦地一颤,碗中清粥荡起涟漪。
  就听那商贩忽然阴测测一笑,“我浑家的表兄在京畿衙门当差,听闻...”他做了个下流手势,“那小郎君的命根子,被生生折断了。太医诊治后连连摇头,说是...再不能行人事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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