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夫人 第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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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父亲的六弟,你当叫他一声六叔。”室内袅袅茶香中,慕晚让阿沅给宋挽舟行礼,宋挽舟是宋家原来的六公子,宋扶风同父异母的弟弟。
  阿沅见突然来了个六叔,觉得好玩新奇极了,一边听话地向这个六叔行礼,一边好奇地偷眼打量他,想自己的生父会不会和他长得有些像呢?
  宋挽舟扶着阿沅的手臂,让他起身,目光在阿沅面庞静静停了片刻,微笑着向慕晚道:“阿沅相貌随嫂嫂,这眉眼越长越像了。”
  阿沅刚出生时,宋挽舟就曾抱过襁褓中的阿沅,在静静打量片刻后,跟她说,阿沅长得像她。阿沅确实长得像她,这也是上天对她的垂怜,慕晚亲手倒了杯热茶,捧与宋挽舟,客气地道:“天气有点冷,小叔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慕晚因为心中有怨和心中有鬼,既不愿见宋家人也怕见宋家人,别的宋家人找上门来,她会直接将人拒在门外,但宋扶风的六弟宋挽舟,是宋家人里的异类,她不能拒而不见。
  记得当年宋家打官司闹分家,她趁机匆匆带阿沅离开江州时,宋挽舟人不在江州宋家,而在云州城参加乡试。算时间,宋挽舟那年应该通过了乡试,如今人在京中,应是为参加春闱。
  春闱早就放榜了,但慕晚闭居家中一心准备婚事,没出去看过榜上都有何人。慕晚一边喝茶,一边询问宋挽舟,从宋挽舟口中知道,他确实是为春闱入京,不仅通过会试,已成为了贡士,还已通过之后的复试,过几日就要参加圣上亲自选才的殿试。
  慕晚就客气地贺喜宋挽舟道:“恭喜小叔春闱旗开得胜,祝小叔来日殿试金榜题名。”
  宋挽舟微啜了口茶,目光安静地落在她面上道:“我也要恭喜嫂嫂,得蒙天子圣恩,将与谢学士成亲。”
  第20章
  ◎我是否该改口唤嫂嫂为‘师母’?◎
  慕晚从前带着阿沅离开江州,千里迢迢地来到人口繁华的京城,原是存着从此大隐隐于市的想法,希望这辈子都不会被宋家人和她所谓的娘家人找到,跟过去彻底一刀两断。
  但她和谢疏临的事,自春始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她没法大隐隐于市,宋挽舟必是听人言议论,知道她和阿沅在京中,所以寻到了慕记绣馆。阿沅在身份名义上,毕竟是宋家的嫡子嫡孙,是宋挽舟的亲侄子,叔叔来京听说侄子也在,得空过来探望一番,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宋挽舟,是宋家的异类。宋家祖上出过当官的,本来也有点诗书底蕴,但后来子孙资质平庸,一连几代都无人应举,宋家就与富商结亲,改做生意,如此积攒了几代,成了江州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宋氏宗族的男丁,几乎个个都参与家族生意,只有宋挽舟,潜心科举,不参与宋家商事。
  宋挽舟的生母,是宋家老爷的外室,关于那外室的身份来历,宋*家内传言不一,有说是丫鬟,有说是歌姬,甚至有说是青楼妓女。宋挽舟在外长到四五岁,在生母死后,才被接回宋家,宋家人惯会拜高踩低,对这个生母微贱、不得父心的庶六公子,自然多是漠视态度。
  而宋挽舟也不怎么与宋家人往来,每日里只是潜心读书,有时在他自己屋中勤学苦读,有时在宋家的书斋里。那处书斋是宋家当官的祖宗留下的,斋内藏书甚丰,指着子孙后代靠此努力科举、光耀门楣,但宋家后来早就转为了经商的家族,平时根本没人往书斋中走,除了宋挽舟。
  还有她。冲喜嫁给宋扶风的婚后生活,十分苦闷,宋扶风性情乖僻阴冷,慕晚在认清他不可能被捂热的本性后,每日里除了在人前表现贤惠地侍奉几回汤药,其他时间,都尽量离宋扶风要多远有多远。宋家人多眼杂,又多是不好相与之辈,慕晚遂常常独自走到清静的书斋里,逃避人世般在那里躲待上半日。
  遂她经常会在书斋见到宋挽舟,每次,宋挽舟都是在找书看书,见到她来,向她拱手唤“嫂嫂”,她就回礼唤他“小叔”,在简短寒暄几句后,他二人各做各事,宋挽舟继续苦读诗书,而她在书斋里,或绣方帕子,或描会儿花样子,或者,也从书架上找本书看看。
  她在慕家,本没有学字读书的机会,只会被逼着学女红,被生父继母当成免费的绣女使唤。但是继母生了个儿子,生父对儿子寄予厚望,给儿子在家请了个教书先生,每回教书先生上课时,她就躲在后窗悄悄看听,一边刺绣,一边听教书先生念“之乎者也”,不时拿起树枝在地上学着划几个字。
  就这样,她也算是读了几年书,在嫁入宋家时,肚子里有那么几滴墨水。但她那点墨水,跟从小钻研四书五经的宋挽舟相比,就不算什么了,经常看书看着看着,就有不了解的典故。一次,她对某个典故实在好奇得紧,犹豫许久,还是没忍住向宋挽舟请教了一番。
  有一就有二,后来在书斋里,她常会向宋挽舟请教她看不懂的字句或典故等。再后来,她还认真学习了书法,宋挽舟帮她在书斋里找到了适合她的书帖,还教她运笔,三年时间下来,她将原来的“树杈子字”,写成了一手簪花小楷。
  可以说在宋家那几年里,她唯一身心放松的时候,就只有在那处书斋中,这也是她今天不会将宋挽舟拒之门外的原因。
  不过,她与宋挽舟的关系,实际并不算熟络亲近,尽管那时候他们常常会在书斋中见面,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叔嫂,需要言行克制守礼,不可有半分逾矩。还有就是,宋挽舟的性子本就淡淡的,似和任何人都保持着一定的疏离,和她也是。
  慕晚与宋挽舟的关系,就是名分上的叔嫂、某段时间的书友罢了,可以客气寒暄,礼貌相待,但从未有过深聊深交。
  此时听宋挽舟恭喜她将要新婚,慕晚就简单说了一句“谢谢”,而宋挽舟果然性情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根本不好奇追问她是如何与谢疏临缔结情缘,只是微垂着眼,静静喝茶。
  慕晚也不知能说什么,也只捧着茶喝。窗外雨声依旧,室内静寂一阵后,左看看、右看看的阿沅按耐不住,张口问道:“六叔,你会来喝我娘亲的喜酒吗?”
  殿试那日,恰好也是慕晚和谢疏临成亲的黄道吉日,慕晚一怔看向宋挽舟时,宋挽舟也正朝她看来,慕晚就道:“请小叔那天晚上到谢家喝喜酒吧。”她含笑说了个吉利话,“状元郎来喝我的喜酒,是我的荣幸。”
  宋挽舟唇际微浮笑意,“谢嫂嫂吉言,但恐怕那日不能有状元郎到场,我在会试中仅仅考了第三,殿试时定竞争更加激烈,也许我会落到二甲、三甲之流。”
  慕晚哪里真的在乎名次呢,只道:“那晚你来就是了,我这边……我这边除了阿沅,就只有你这一个亲戚,你怎能不来呢。”又问宋挽舟现在住在哪里,说会让谢家那边派人送请柬过去。
  就这事渐渐聊说了半盏茶时间后,宋挽舟起身告辞,慕晚也不客气挽留,毕竟宋挽舟快要参加殿试,这时候需要全心全力温书,今日来看阿沅,已是他十分忙中偷闲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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