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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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州的父老乡亲听着!镇远侯李爷有令,只诛首恶陈拓、沈今生等贼酋,胁从不问!开城献降者,赏银百两,良田十亩!”
  “赤焰贼已是穷途末路!粮草断绝,坐困孤城!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莫要跟着贼寇玉石俱焚!”
  “冯相公子在城中若有半分差池,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字字诛心,句句催命。
  城头上的守军,无论是陈拓的老兄弟还是新招募的流民,脸色都极其难看。
  新兵们握着长矛的手在发抖,眼神飘忽,不敢再看城外那无边无际的玄甲洪流。
  即便是疤狼这样的悍将,看着那森严的军阵,听着那瓦解人心的喊话,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周通站在稍远处,裹着披风,脸色阴沉如水,他昨日的话,正在被城外的大军一字一句地印证。
  “将军……”王管事气喘吁吁地跑上城头,脸色灰败,声音带着哭腔,“府库……府库的存粮清点出来了,就算按最低配给,只供守城军士,也……也最多支撑半月,若是算上城内数万百姓……恐怕连十天都……”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所有人都懂,昨日散财带来的短暂民心,在饥饿的威胁和城外“胁从不问”的诱惑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十天!
  这个数字像重锤砸在陈拓心上,他环顾四周,手下将领们眼神中的迷茫和动摇清晰可见。
  疤狼张了张嘴,想吼几句壮胆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通缓缓走上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陈拓耳中:“将军,看到了吗?李勣甚至不需要攻城。他只需围住我们,等我们内乱,等我们粮尽,等我们……亲手将冯玉麟的人头或者尸体送出去,然后迎接他更猛烈的报复。沈参赞抓回冯玉麟,是奇招,却也成了绝路。如今,我们手中这护身符,已成了悬在头顶的催命刀。用之,是激怒冯相,引来雷霆,弃之,则再无凭仗,任人宰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外连绵的营寨,最后落回陈拓铁青的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为今之计……或许……唯有壮士断腕。若能以冯玉麟为质,换得李勣网开一面,许我等一条退路,交出部分首恶平息朝廷之怒,保全大多数兄弟性命,方是……上策。”
  他口中的“首恶”是谁,不言而喻——重伤昏迷的沈今生。
  “放你娘的屁!”疤狼终于爆发了,双眼赤红,拔出腰刀指向周通,“姓周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你他妈是不是早就想卖了沈参赞?什么狗屁军师!我看你就是官军的细作!”
  “疤狼!”陈拓一声厉喝,制止了疤狼的冲动,他死死盯着周通,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对方的心肝脾肺肾都剜出来看个清楚,“军师,你这话,是替你自己说的,还是替城外的李勣说的?”
  “将军明鉴,周通若存二心,天诛地灭,我所言,句句是为赤焰军数千兄弟,为云州数万百姓寻一线生机,难道真要所有人陪着……陪着那无法挽回的败局,一同殉葬吗?!”周通面对疤狼的刀锋和陈拓的逼视,脸上并无惧色,他将“无法挽回”几字咬得极重,矛头再次指向沈今生的决策。
  陈拓胸膛剧烈起伏,牙关紧咬。
  理智告诉他,周通分析的困境是真实的,十天粮草,数万张嘴,绝望的围城,冯玉麟这个烫手山芋……每一样都足以致命,但情感,对沈今生的信任和袍泽之情,以及骨子里那股宁折不弯的草莽血气,让他无法接受献出兄弟换生路的提议。
  就在这死一般的僵持中,一个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城墙阶梯口传来:
  “谁说是绝路?”
  众人回头。
  只见萧宁搀扶着一个人,正艰难地一步步登上城头,那人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苍白如雪,毫无血色,左肩被厚厚的绷带包裹,隐隐透出血迹,宽大的外袍罩在身上,空荡荡的。
  唯有一头白发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刺眼,以及那双眼睛——虽然布满血丝,带着重伤后的疲惫和虚弱,却亮得惊人。
  是沈今生。
  她竟强撑着,在萧宁的搀扶下,来到了这决定云州命运的第一线。
  “沈兄弟!”陈拓又惊又喜,一个箭步冲过去,想扶又怕碰疼她的伤处,“你怎么起来了?老吴头不是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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