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她是得学项羽背水一战,她想,但一旦触及白藏,她的思绪就像湘江一样流淌,什么都无法阻拦。
  师尊小时候教她读《报任安书》,说人固有一死,说轻于鸿毛重于泰山的道理。她以前觉得自己明白,后来下山来,知道那不过是纸面上的明白,实际上和无数的瓜与李一样不清晰。师尊也说,到了时候你就会知道,比如你自己要死的时候。现在——
  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死的重量。她还想不到,“自己”似乎是不值得与其他事物进行参照的东西,它们要么虚无缥缈如看不透的阴谋,要么沉重实在如两岸的青山。而自己,时轻时重,没有一个固定的重量。
  一切都是杂乱的,模糊的,一切都不如坐在船头的白藏来的真实。想到白藏的时候她无比的沉重,踏实的沉重,忧伤的沉重。
  “我给你吹笛子吧。”她走到白藏身边坐下,“好不好?”
  白藏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悲还是忧。她见了,便一心想把白藏的笑意给“吹”出来。
  一曲又一曲,直到两岸渺茫,下起小雨来,白藏说干脆进去吧,别淋坏了。于是两人回到船舱坐下。一坐下,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累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累了?”白藏柔声问道,“靠着我休息一下吧。”
  于是她靠着白藏的肩膀,渐渐睡着了,虽然才下午。将睡未睡之间,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要去东都,要找到岳元彬,要为那些无辜的无极派弟子们报仇,要洗清身上的冤屈,要让江湖中人都知道白藏是行侠仗义的人,自己也是,而不是什么凶手,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她要抓住那个凶手,要行一件大大的义事,然后......再死。
  那个时候再死.......
  或者不死......
  或者就这样和白藏坐着船,到没有生老病死的地方去。
  就这样和白藏......
  她们在襄州下船,和杨保婷分别。杨保婷的势力只到这里,再远恐怕会被发现,杨保婷自己不怕,怕的是暴露她们的行踪,让心怀叵测的人找到——毕竟现在的居觐最好还是不要打。
  告别时,杨保婷再三嘱咐居觐要如何运气调养,剩下的两粒灵霄丹能不吃就不吃,一定要保存实力,多用智取,她都记得。杨保婷拉着她的手望着她,眼里似有泪花:“妹妹,你好好的,你吹的笛子很好听,好好地保护自己,以后再到我们苗疆来,吹给姐姐听啊。”
  她笑着点头,“以后一定提前告诉杨姐姐。”
  拜别之后,二人从杨保婷的朋友那里收到馈赠的马匹,就往东都出发。沿路小心打听岳元彬的下落,不敢直呼其名,只模糊描述长相。奈何此路不通,白藏笑话自己,说岳元彬既然能跟踪她们入苗疆,自然有可能一路继续隐匿行踪,这样找是找不到的,只能去东都。
  “他就是设了个陷阱,逼我们去钻,是吧?”她问。已然明白这样的话白藏觉得不好说出口。
  “是......”白藏道。
  “哦,那这不就是所谓‘虎口拔牙’?又或者——”
  两人骑在马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野,她一直感觉白藏连日来情绪不高,忧虑非常,几乎连觉也睡不好,于是故意想找出些轻松的话来说,“叫与虎谋皮?是虎还是狐来着{20}?”
  白藏果然笑起来,“你这——虽说是终南山里,师尊教的,却比不少人都强。你就该去考状元。”
  “你倒说说是哪个啊?”
  “我?我看哪个都不好,顶好都不是。”
  “‘猛虎口中敲玉齿,骊龙颔下夺神珠{21}’,谁知道到底是他是老虎,还是我们呢?”
  白藏笑起来,假装拿马鞭抽她。她假装被打中了,哀嚎出声,白藏果然心软,打没两下,就问她有没有事,是不是不舒服。她呢?当然是没事,可一见白藏的关切样子,自己也心软。“没事,我和你闹着玩罢了。”
  总是这样,白藏走着走着就会忧虑,她明白白藏担心的是什么,也不好直说,于是只好婉转地逗白藏开心,逗着逗着变成打闹,打着闹着又心软,心软退让最后以含情脉脉地互望结尾。
  两人一路前行,照旧一路打听见闻,学卢亟和居觐在码头干得那一出,白藏戴面纱,居觐露脸,装作姐妹。渐渐靠近官道,路上商旅增多,消息也多了起来。什么关大人家的走私被御史大夫刘玮参了、于大人家勾结匪徒在关中抢劫也被关中其他的几个大族告上了朝廷,全都成了商旅歇脚的小店里谈资。更有甚者,说这都是哪年哪月的过时消息,现在长安城里最吓人的啊,就是刘玮虽然是吕皓的门生,居然还纵容手下人参了吕皓一本!说什么吕皓通过神鼋岛卢家的势力,在东南沿海大收贿赂!
  众人一片惊叹,有人说刘玮白眼狼,有人说刘玮真是好官,还有人说天知道刘玮打的什么主意,末了有个人把粗瓷碗当醒木那么往桌上一拍,把众人都吓得安静了,倚老卖老地说,这有什么!若论这天下大事,最大就是常山王最近要前往东都了,车马队伍,一概齐全,恐怕是要进京!
  居觐不知道是多大的消息,但从周围人立刻变得安静的反应来看,小不了。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