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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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步半来到湖边——三步是跑,半步是躲开落灵子从鞋里发出的暗器——她依旧双手执鞭,一边转身如圆一边向一旁撤,挡开之后,她和落灵子沉默相对,不过片刻,主客易位,生命已经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我以为…我原以为……”她听着落灵子低头唠唠叨叨,好像一个失落的老人,然而突然间,落灵子嘴上说着什么“本不该来此”的求饶的话,却从背后用脚踢出数把尖刀,速度之快,就像刀柄上点了火药。
  然而今天的她也不是过去的她了。她看得见,躲得开,打得着。
  尖刀被打回,落灵子闪躲,白藏直接刺穿他的喉咙。
  将三人的尸骸扔入湖中、又检查了居觐的情况之后,她来到江边,手里拿着无相业书,想了想。
  嫌脏。
  继而将它完全撕碎,撒入湖中。
  第二十八章
  崀山风光依旧。山谷炎热潮湿,山顶的住处早晚清凉,中午温暖,亭台楼阁不曾变化,自扶夷江上岸穿谷底到密道的路上,机关也还是那些机关——外人看不见,自己人走不错。上山的云海还是那些云海,山崖还是一样的赤红。
  负责看守的弟子见了她,大老远地跳下来,拱手问师伯好,接着就主动帮她扶居觐。见那样子不好扶,立刻找来树枝做了个简易担架。都是她熟悉的无极派作风。“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於无极。”开山祖师如是说着。玄之又玄说的是武功,是天地宇宙运行的哲理,更是品德。
  崀山仿佛对她来说是一个世外桃源。回想当初,“缘溪行”的开头却不是自己的好奇,而是当年她和父亲白渊在金陵时,意外救了师祖庞名佩一命。庞名佩提出报答,白渊不要报答,说医家救人本是应该。两人说到了一起去,隔着辈份儿,竟然成了朋友,一道喝酒聊天。其实两人都是海量,喝也喝不醉,不过图个微醺的舒服。她记得那天本是父亲倒了一杯给她,而坐对面的庞名佩诧异地看她喝了下去,竟与父亲问起自己的种种,末了提出,这样吧,大恩无以为报,我收老弟你的女儿为我最成器的大弟子的徒弟,我许诺你,令爱以后就是我无极派最自由的弟子,她要干什么都可以,学什么都可以,我只管教养成才。
  小时候怎么都想不通当时父亲怎么想的。后来长大了,猜测父亲大概是觉得自己真不是行医的材料,反倒适合去习武。或者说觉得性子野,习武更能保命?
  无论如何,她爱这里,这里也爱她。师傅爱她,师祖爱她,师叔爱她,山山水水都爱她,她也爱这里的一切,爱这里的恒久与可靠。
  也许等她死了、成了灰了无极派也不会变化。
  是啊,死了。但她还活着。死亡似乎依然是遥远的事情。能让一个人理解死亡的只有亲密之人的死亡,见证他人的死亡。从活生生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变成一个名字,与某一串记忆相连。
  现在她和李毓两人站在供奉先师的灵堂里,一道把骆承瀛的牌子放上去。虽然只是后辈,但无极派向来如此。
  “承瀛的骸骨,我派人去取了。”李毓说。她站在一边,从暗里往明处打量李毓的身影,看见的是轮廓柔和的面庞上平静的神情,湖蓝色衣衫,赭色腰带,玉簪束发,唯有鬓角和下巴的一夜之间出现的白丝,出卖主人的伤心。
  “第七十一棵老松下,树干上有手印,风雨不侵的好地方。”她不由得再重复一遍,像是反复买自己心安。
  “多谢师姐费心。”
  “你和我说这些,难道承瀛不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完,她又觉得这样太轻佻,便补充道:“你对他寄予厚望,他也没有辜负你。”
  李毓转过来对她微微一笑,“师姐这是挖苦我了,当日若非师姐,我恐怕还不会收他为徒呢。”
  这么一想,白藏倒觉得骆承瀛的经历与自己有几分类似。为此一时竟然有了替死之感,心头更觉得愧疚伤感。是啊她杀了那家伙报仇,可是承瀛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真的仅仅是无极玉册吗?
  “最近种种,真是——”她摇摇头,“太怪异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想.....”
  “师姐,咱们该回去了,居觐姑娘还在等着我们。边走边说吧。”
  走出室外,两人沿着右侧的石阶信步上山。石头栏杆之外,是万丈悬崖。飞鹰在高空盘旋,不时发出长啸,上午的阳光直射在对面山崖上,一片火红热烈。
  “师姐此前与我说的事,还有从现场带回来的东西,我都看了。那些碎纸片上,倒看不出什么太明确的信息。不过那飞镖十分有用,看得出承瀛与师姐二位所面对的,是五雷院的人。”
  “五雷院?你见过?”白藏道。她当然知道五雷院,但不认为除了他们自己人之外还有活人知道五雷院的人是什么样子,作为顶级杀手组织,见过的知道的人应该都死了。
  要是真是那样,那现在还有自己和居觐除外。
  “自然没有。不过,师姐,我知道不少五雷院的传言。我知道他们的祖师爷是琵琶,弟子有三,承袭师傅取名的方式,全都是乐器,其中一个叫铁鼓,是唯一的男性弟子,善使暗器,还会自己制造。这世上能把飞镖使到那份上的人没几个,轻重不一,发力角度也不同,昨日我试了试,竟然完全不能领会,想必手法特殊。师姐遭遇的,恐怕是这个铁鼓和他的弟子。”
  “这种猜测,倒像是别人猜我和居觐。”她笑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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