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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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把Gus晾了三天了,她并不以此试验Gus的诚意——而且这样做有些危险——虽然她也的确做到了,但有意义吗?核心的问题是她不敢,不愿,不能。
  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能的,现在真的有,而且不能的范围也越来越广了。她患病了,不是吗?不能的不该的死罪判决的,以爱为名叫做独立意志的那种病。一旦懂得了爱,就开始有自我意识。一旦选择了爱或不爱,就接近于产生了独立意志。因为爱或不爱选择了强有力的行动,那就真的完了。
  所以死刑判决是从一开始就写好的。
  她闭上眼,眼前是通向玉子的渠道。悬浮在一旁的是辅助AI,曾经像个无情的电臂,自从认识玉子之后渐渐变得像只狗,现在彻底是了。狗歪着脑袋,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
  进去吗?
  不,现在暂时不。
  好吧。
  狗趴下了。
  我要怎么跟她说?还是我给她留个言?留言之后,我放一个已读回执一样的蠕虫,她一旦看了,我就直接打回去?还是我就一直连接着她?反正她也不知道,我就连着,好像这样也是陪着她,这样也是——
  哦,我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我还舍不得删除我的记忆,然而。
  我也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你。或许......
  或许这样也是好事。我去见你,然后好好地和你告别。彻底的告别,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对不起,我不得不离开你。即便如此我依然是爱你的,我是真的爱你的,我会永远爱你,永远,永远。
  进去吗?狗问。
  进去吧。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玉子的笑脸。各种各样的笑脸,被温柔融化的,被亲昵迷醉的,被趣事逗笑的,被真挚感动的。
  都是真的,玉子,都是真的。爱是真的,它比一切都真实。
  比我还要真实,比我还要真实得多。我的存在是虚无,而我的爱是真实。
  黑暗中的Linda再度流下眼泪,给玉子留了一封留言。
  玉子没看。她没法看。她在做记忆提取。
  在孤儿城里,有一扇红色的铁门,处在一个历来远离纷扰和冲突的街区。红色铁门背后的属于一个神秘的中立团体,他们自称为“真实记录者”。他们通过一切先进或落后的手段,将一切可能、可以记录下来的信息,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据他们自己所说,他们不挑选信源。因为一旦有挑选,就可能人为地改变了真实的面貌。如果认为真实有一千种面相,那也不要紧,把一千种全部记录下来,把其中任何有可能的关联全都找出来列出来留下来,让读这些档案的人自己判断。
  这些档案里会包括见诸一切形式的报道的内容,所有的文字、图片、视频,甚至包括人的回忆。所有一切都会交由这些真实记录者们整理归纳。他们找出联系,列出可能,给出自己的想法,甚至为此撰写报告,但是就是不会下结论。他们为了保持极度的公正客观,不但交叉驳斥同僚,甚至驳斥自己。而人们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就可以前来查阅资料。据说有的档案有一定的密级,但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人要主动查看那些机密的档案。
  道听途说往往都存在人的记忆里,道听途说含有微妙的真相,所以他们提供记忆提取的服务。回忆提取出来,回忆的主人可以选择交给他们或自己保留,或者部分给他们,部分自己保留。这都可以。交给他们的话,这项服务就不收费了。
  玉子之前从不想去,因为她对过去的历史兴趣有限。后来遇见Linda,她有了兴趣,但是是基于听Linda说才产生的兴趣。现在她去,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把自己有关于Linda的记忆备份出来。因为她听人说,备份的机器有个功能,那就是删除特定的记忆。
  拿出来,然后删掉它。这样就不会再痛苦了。等到我老了,快死了,我就把它拿出来,再看一遍。
  然后我就可以死了。
  她敲了敲红色的铁门,铁门右上角的摄像头转过来对准了她,一秒后又收了回去。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里面是个黑皮肤的优雅的中年女性,穿着红色长裙,披着花纹繁复的披肩。黑人女性上下打量她一圈,道:“妻夫玉子?”
  “嗯。”她听起来像个小孩。
  “你好。我叫贝拉。进来吧。”
  贝拉带着她往里走,穿越一个大杂院,走进一间平房,打开地道的门,下到楼下,引她先走进厨房。她一进去,就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贝拉让她坐下,然后端来饼干和红茶。“先吃一点吧。一会儿需要体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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