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3)
“这情形,是从何时开始的?”
“倒是不晓得。只是最近半月,连楼里的妈妈都谨慎得很,交代姑娘们在伺候客人时,凡是有谁打听,什么都不能乱说……呀,怎么又多嘴了。”小姑娘猛然反应过来,捂着嘴,一脸懊恼地跺了跺脚,而后压低了声音,哀求道,“爷可千万不要与旁人提,否则被妈妈知道可了不得。”她小声说完,即刻噤了声,再不肯发一语。
莲心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有片刻的静默。而后拉着她的手,温言道:“你放心,我只是喝了茶,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听见。”
她忘记此时是男子装扮,就未在意男女之防。小姑娘被她这样拉着,当时就绯红了脸,低头咬唇,喃喃地“嗯”了一声。莲心瞧见她这羞赧的神色,却是有些发怔,猛地想起自己的装束,赶紧就松开了手,尴尬地呵呵笑着。
这些场面,都被楼上的男子看到眼里。黑眸深邃,看着看着,刚刚还蹙着的眉心,不由得就松了,唇角也跟着略微上扬。
旁边的李卫刚刚禀报完,一抬头就瞧见皇上无意间流露出的神色,可是吓得不轻。用目光示意蒋廷锡和田文镜两个赶紧过来看——等三个人都顺着皇上的目光看过去,那楼下坐着的,却赫然是一个青衣的俊俏少年。
“咦,是她!”
蒋廷锡的叫声还没出口,就被田文镜给捂了回去。
蒋廷锡蹬着双腿,好不容易摆脱开田文镜牛劲的胳膊。缓了口气,然后很得意地给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吧,我就说肯定是要带着的。
田文镜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李卫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表情,用嘴形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蒋廷锡呵呵笑了两声,伸出一根手指,朝着他神秘地摇了两下,意思是不想告诉他。
就在此时,一道叩门声响起。
蒋廷锡整了整衣衫,咳了一嗓子,走过去开门。却瞧见外面站着个小厮,手里拿着的是一封红呢子信笺。烫金的面儿,上书簪花小楷的几个字:李卫大人亲启。
“给你的!”
关上门,蒋廷锡就没好气地将名帖扔到李卫手里,而后摸着下巴,跟田文镜道:“他才是艳名远播,刚到江南多久,就有深闺女子送帖邀约。想不到江南女子看着温婉腼腆,竟是比咱满蒙姑娘还豪放。”
李卫“呸”了他一口,拿起名帖一看,面上的字是簪花小楷,笔迹工整隽秀,还果真是出自女儿家之手。他有些疑惑地将那信笺搁在檀香木桌上,翻开来看,手指所点之处,却是写着一个极其熟悉的名字——郑为礼。怎么又是他……
李卫看罢,即刻就给了雕栏边的男子,“皇上您看,这郑为礼的名帖,都送到臣这儿来了。”
黄昏时还在明月湖泛舟小酌,没想到前一趟送走了皇上,后一趟便在这杏花烟雨楼邀约自己。这赋闲在家的老臣,倒真是处处着眼,分寸不落。
“皇上也见过他了?”蒋廷锡问。
李卫代为点头。在渡头上自己就先安排了兵士,严防在上岸后有任何人对皇上不利。兵士回报说有一个老者进了皇上的画舫。按照描述的面容和身形,还有那走哪儿都不忘带着并且一直想献给皇亲国戚的孙女来看,断然就是郑为礼没错。
“这人的高明之处在于,掩耳盗铃,偏能假象欺世。纵横官场三十多年,他可是你我父辈级的人物,本领大着呢。小心是鸿门宴,让你有去无回!”
李卫瞪了蒋廷锡一眼,“他吓唬我,还能吓唬到咱们皇上!到时候有皇上一起,臣自然是不怕的。”
其余两个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胤禛侧眸看了他们一眼,却是对着李卫道:“你消息倒是很灵通。没错,朕确实刚刚答应他的邀请。”
蒋廷锡和田文镜听言,顿时就上前道:“就李卫一个人陪着皇上,臣恐怕不妥。”
“是啊,要不带着鄂尔泰吧。臣听说,他刚从军营回来没多久,听闻扬州按察使冤死狱中的消息,猜着皇上要来,就先没回淮北,特地在扬州候着。”
胤禛睨着眼,他早前也确实收到了鄂尔泰的奏疏,然而此事却不是着急就可办妥的。更何况,牵扯进来越多的人,就越是会打草惊蛇。
“皇上是九五之尊,你还怕那老匹夫敢怎么着!”李卫瞪着两人,不以为意道。
田文镜和蒋廷锡仍是坚持,都想自己亲自跟随,可又不能在此刻露出行迹。正在犯难之际,却见皇上笑了,如墨的黑眸宛若上好的墨砚,隐隐带出睥睨的气势,翻手可得风雨,覆手可断生死,其势其神,无人能出其左右,“你们忘了,朕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江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