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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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有那么一瞬——钟离四的目光扫过了他的脸。
  那样的眼神阮铃终身无法忘怀:漠然,平淡,视若无物。
  钟离四看他就像看路边的一块泥土,甚至不愿意把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瞬。
  大抵是从后方赶来的路上,钟离四就认出了他的背影。
  当破命的刀锋袭来那一刻,随他那根断臂离开他身体的,还有钟离四过往无数次对他的垂怜。
  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得不到钟离四的一丝怜惜。
  阮铃听见钟离四威风凛凛地要为阮玉山杀出一个一等军功,而自己的断臂,就是钟离四送给阮玉山的第一件战利品。
  红黑两方在这篇巨大的平地上杀得你死我活,阮铃痴傻般看着钟离四在马背上挥舞着那把金翠辉煌的神器,无数的人头被钟离四战于马下,钟离四华贵的衣袍上溅满了敌军的血液。
  衣袍是阮玉山为他献的礼物,敌军的血液是他为阮玉山写的功绩。
  他们两个之间从来都容不下任何人横插一手。
  阮铃为破命的一斩元气大伤,他体内的妖灵也因此偃旗息鼓,难以发挥出力量。
  樊军大势已去。
  他在漫天的厮杀声和血泊中朝钟离四翻飞的衣袖看了最后一眼,面如死灰地趁乱逃走。
  骑虎营加上朱雀营统共人数三万出头,对面樊军即便士气有亏,硬着头皮也暂时还能凭借五万人头跟阮军打上几个来回。
  只是几个来回下来,樊军且战且退,已然被逼到了河岸边。
  大雨如注。
  阮玉山早已找准时机上了另一匹马,同钟离四并肩打退敌军。
  当樊军在他脚下愈发呈现出颓势时,他心中的危急感却并未减少。
  此时已是正午,天上乌云团聚,太阳光被一层层遮挡在云堆里,偶有那么一丝穿过缝隙直射到他的盔甲上,却透出一股苍凉的意味。
  阮玉山抬头仰望着墨色凝聚的天际。
  红州近些年从未下过如此猛烈的暴雨,泄洪一般的雨水几乎要冲垮堤坝。
  樊军败局尽显,士兵们将上将护在自己后方,眼看阮军已拿了弓箭登上城墙要对他们进行射杀,几个吓破了胆的樊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个转身扭头跳进了黑河,企图徒手游到河对岸。
  然而人一旦跳进去,就再没见冒头。
  他静静看着那些跳河的士兵,本以为开头起跳的前车之鉴能让樊军停止跳河的动静,不成想岸边那些人宛如被下了降头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挑,即便下去的人没一个上来,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往河里去。
  平心而论阮玉山打仗若非特殊情况都不会赶尽杀绝,士兵生在哪国便做哪国的军,都是听上头人办事打仗,他没必要对着一堆为了养家糊口才来参军的将士不留活口——处理尸体还得挖坑呢,有这功夫不如坐下来谈谈,跟樊氏要个几百上千万的金银,不比杀人来得舒坦?
  樊氏的士兵像田里的蚂蚱,往河里一蹦一个水花,一个个面呈土色,仿佛早已失了生机。
  不对。
  阮玉山眉头一皱。
  他同时听见钟离四在身旁开口:“他们被控制了。”
  短短片刻,跳入黑河的士兵随便估算竟有数百余人,站在岸边的不管是大渝士兵的同袍还是将领,一个个眼神麻木,目光发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无形中填补了跳下去的人的空缺,仿佛所有人都在排队等着下河。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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