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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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将军,”小世子跑得气喘,“陛下,陛下……走了吗?”
  林远迎上去,挥退一旁禁卫,眉头深重地打量着,点了点头。
  向瑾不把林远当外人,“陛下为何亲征?您怎么没跟去?”
  林远照实道,“神刀军作乱,大抵是之前与康王达成了某种协议未果,陛下亲征,正好借机敲打敲打沿途州郡。京中亦非净土,我留下镇守。”
  “哦,”小世子蔫头耷脑,嘀嘀咕咕,“为何如此突然,都没个预兆?”或许有,他病了这些时日不曾察觉罢了。
  “陛下兵权在握,出征无需朝臣置喙,大概也懒得听阁老们唠叨。”
  非是边境大战,不必大动干戈,成景泽这一趟,震慑巡查的意味多于其他。刘氏与康王的诡计流产,对各方皆是打击,短时之内不敢轻举妄动。陛下登基四年有余,虽暗中波诡云谲,起码大面上战乱平息,下一步必得充盈国库,否则万事掣肘。鱼米之乡,丰沛富饶,心思也活络,陛下亲自走这一遭,方才震得住。况且,他离京之后,大的乱子出不了,背地里小打小闹的折腾可想而知的免不得……不给点契机,如何折腾,不折腾,何以入瓮……正中下怀。
  “打扰将军了。”小世子恹恹地往回走。
  林远喊住他,“世子寻陛下,可有急事?”
  急吗?本是不急的。
  向瑾心思重,行事素来稳妥,也就是在陛下寝殿中这一年多住下来,尤其是习惯了雪庐中温馨松弛的氛围,胆量才渐渐放开,找回了点幼时在丰城家中的少年心性来。昨日,陛下兀地与他澄清猜疑,小世子仓皇之下,未反应过来。今日睡醒,辗转思索,自己实在不该。不该逾矩猜忌,更不该自作聪明,异位而处,若是自己隐秘的心思被不相干之人察觉,还要勉为其难地剖白……他一定再也不愿见到那人。
  陛下自然比他坦诚从容,但向瑾觉得自己还是该说点什么,亡羊补牢。但具体如何缓解尴尬,又不提及禁忌之事,他一时也未考虑清楚,因而,也并不是急于今日便要说点什么。
  可本不是迫在眉睫之事,却因成景泽的突然离开而戛然中止,反倒将那一抹将吐不吐的犹疑化作遗憾,梗在喉口,不吐不快。
  “无事。”向瑾黯然答道,与林远告辞,垂首离开。
  林将军伫立院中,面色凝沉地注视着,直到小世子的背影消失不见。
  向瑾寻人未果的同时,刘霄回府的路上,心情却是大为松弛,他甚至破天荒地让车夫在半路停下,颇有兴致地在路边摊子上买了一包蜜枣。可惜,齁甜了些,他吃了一颗,便放下了。
  甫一进府,刘霄的好心境在管家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消失殆尽。
  等不及刘霄回房,刘壤大踏步而来,将人堵在前院。管家叹了口气,无奈地将下人都带了出去。
  刘壤居高临下地盯着刘霄,“兄长的记性可真是好。”昨晚,他特地派人从营中传讯,让刘霄今日午后不要出门,在家中等他。
  刘霄淡然,“世子召唤,为人师者职责所在。”
  干等了三个时辰的刘将军阴森森地挖苦,“为人师者……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兄长这么多年口味还是未变,喜欢年轻鲜嫩的……”
  “闭嘴!”刘霄断喝,按在轮椅两边的手止不住地战栗。这杀千刀的孽障,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用三言两语,便将他所有的淡定与体面撕碎,露出破败不堪的内里来。
  当年的确是他先情不自禁,一失足成千古恨。可谁还不曾年少轻狂过,彼时他是刘家旁系嫡长子,天纵奇才二元及第,前途无量,误以为一切尽在手中。他不过是天生好南风罢了,在大晟也算不上什么奇闻异事。只是,那个天真又率直莽撞又可爱的少年是他异母的弟弟……瞻前顾后终敌不过血气情动,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甘愿放下前程,待他军功加身,便随之远走天涯。可惜,大约是悖德之行必遭天谴,母亲为保主母地位买婴冒子的行为被刘氏主家抓了把柄,以亲生父母的性命与养父母的地位要挟他科举入仕,为落寞的刘府光耀门楣。
  他没的选,一步错步步错,他已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还要如何?
  这些年,刘霄早已认命,也习惯了甚少追忆往事。但自从刘壤回京,他们两个纠缠往复,解不开死结,也放不下执念,互相折磨的日子……他真的活够了。
  刘霄阖上眼帘,牙关打颤。
  刘壤更气了,“怎么,被我说中了,兄长恼羞成怒,不愿看我这张不再鲜嫩的面孔?”他酸溜溜地口不择言,“小世子的确生得好,可人家身尊位贵,瞧得上你这个落魄的瘸子吗?哦,对了,我怎么忘记了,兄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靠色相示人。不过,”刘霄恶劣地如毒蛇吐信,“那小子毛都没长齐呢,你确定他能满足你?”
  “刘壤!”刘霄怒目,“粗俗!龌龊!你要说我便说,莫要攀扯无辜之人,世子只是个孩子,你给自己积点口德。”
  每每见刘壤在他面前绷不住那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露出暴怒的情绪来,刘壤满足之余,又忍不住悲哀。时至今日,他再也得不到这人一个笑脸一句关切的话语,那便让他恨之入骨也好,总强过陌路殊途,两不相干。
  “孩子?”刘壤冷笑,“谁还不曾是个孩子?我这满面风霜一身伤痕,为谁而来?如今遭人嫌弃,兄长良心何在?况且,我这辈子注定断子绝孙,积的哪门子的德,给谁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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