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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梨郁闷地回到房间,重重摔上门。
  她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气得直捶床垫。那个野种凭什么?凭什么一回来就能得到父亲的信任?凭什么能插手温家的生意?
  好在父亲和裴司的谈话没有持续太久。不到半小时,阿萍又来敲门:大小姐,老爷叫您再去书房一趟。
  温梨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站在书房门口,指尖掐着睡裙的蕾丝边。
  她本想一进门就扑到父亲膝头撒娇告状,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难道要她说自己看见那个野种在夜店包厢里操女人?还是说那个台湾模特转述的下流话?
  爹地~她最终只是蹭到书桌旁,指尖卷着发尾打转,您不知道,外头都说新义安的人好凶的,前几天还在油麻地砍人...她故意把尾音拖得绵软,像小时候要糖吃那样。
  温正义正在看账本,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起来:阿梨什么时候关心起社团的事了?他合上账本,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你二哥十四岁就替社团收债,被泼过硫酸,也挨过枪子儿。
  温梨呼吸一滞。
  她突然注意到父亲书桌上多出来的相框——照片里瘦骨嶙峋的少年赤着上身,后背布满鞭痕,右肩有个狰狞的弹孔。
  这是...
  去年在九龙城寨找到他时拍的。温正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那女人死后,他被卖到泰国打黑拳。
  温梨盯着照片里少年阴鸷的眼睛,那眼神和现在裴司看人时一模一样,像条随时会扑上来咬断人喉咙的恶犬。
  可他是黑社会啊!她急得去拽父亲袖口,林议员上周还说要把温家从马会除名...
  温正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洇开一抹刺目的红。六姨太立刻从里间出来,端来药碗,浓重的中药味弥漫开来。
  温梨僵在原地。
  父亲什么时候病的?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阿梨。温正义咽下药汁,声音沙哑,你大哥太正派,有些事...得有人替他做。他指了指照片里咳出的血渍,就像这口淤血,吐出来才好。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拍打着玻璃窗。
  下个月你生日宴。温正义突然说,让裴司陪你跳开场舞。
  我不要!温梨猛地站起来,碰翻了茶杯,褐色的茶渍在文件上蔓延。
  温正义的眼神骤然凌厉:温梨。
  她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却听见父亲长叹一声:你大哥最近在澳门遇到些麻烦。他摩挲着相框边缘,裴司能帮他解决。
  爹地是要那个野种替大哥杀人?
  她问不出口。
  茶渍在文件上晕开一片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好。她最终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温正义的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乖。
  温梨垂着眼睫,没有躲开,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撒娇。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任由父亲的手掌落在她发顶,像小时候那样。
  只是这一次,她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她的生日宴,要变成那个野种的垫脚石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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