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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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以为是上班上出了精神问题,可梦里的朝代瞧着并不是青铜器时期,毕竟他穿的那身嫁衣珠光宝气。
  方与宣轻皱一下眉头,似乎很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他凝神注视着刀片下掉落的层层害锈,抬手用力扳正照灯,低声骂道:“阴魂不散。”
  梦里的他在准备结婚。
  嫁衣是血红色,穿在身上沉甸甸,腰封箍得很紧,将他的呼吸起伏限制圈定。大梦七日,他清醒得越来越晚,最初只是穿好嫁衣就会醒来,眼下他已经能一脚迈出府邸大门,只怕过不了几日就会推进到拜堂洞房。
  而今天早上,他被梦魇死死缠着,用灌了铅的腿拼命往前迈,一切却仿佛慢动作电影,画面被拖曳成条条长线,眼见着离喜轿只剩一步之遥,在拼尽全力的慢放中,叮铃铃的天外来音清晰地落下,如惊雷横劈开梦境,第五个闹钟终于把他叫醒。
  这一回醒来,方与宣真切品味到了胸膛里的那股滋味儿,不甘、怨恨、抗拒,那是属于梦里自己的情绪。
  他对着天花板用力喘气,半晌平复下来,才发觉四肢和肩颈都紧绷着,肌肉酸痛。他痛苦地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使劲蹭了几下,直到熟悉的气味将他包裹住,驱散那些不属于他的情感,才撑着身子坐起来,拿过手机又给明天的闹钟新加了两个。
  今天用了五个闹钟才叫醒他。按照这个程度推算,如果明天是七个,那等到月底这闹钟要从零点开始响。
  方与宣怀疑自己需要去看看医生。
  噩梦导致他上班险些迟到,大雨下了一整夜,早高峰时到处都在塞车,地铁也挤得人头晕目眩,万幸博物馆站人流量少,出站还算快。
  他没有来得及吃早饭,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好在屋里乱成一锅粥,没人能听到他的肚子在叫。
  因此也没有人听到门被敲响,一早上没露面的苏文清走进来,叫了方与宣的名字,屋里的同事才纷纷停下动作。
  “苏老师?”方与宣应了一声,看到苏文清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出来。
  他把东西细致妥帖地摆好后站起身,洗手时侧目看向门外,苏文清在和两个男人讲话,那二人站在阴影中看不清模样,只能隐约瞧见他们穿着淡蓝色警服。
  惊讶的神色转瞬即逝,方与宣把手指擦干净,轻轻合上门,这才摘掉口罩,与那两个警察对上视线。
  “方先生。”其中一位高瘦戴眼镜的与他打了招呼。
  方与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点点头以作回应,转而看向苏文清。
  “这是市经侦总队的同志,上楼再细说。”苏文清拍了下方与宣的胳膊,是某种结束简短寒暄的信号,两个警察打头领着他们走向电梯,向楼上的办公区而去。
  苏文清是青铜组的高级修复师,是在馆里干了四十年的老师傅,参与修复过不少国家级文物,楼下每天排长队参观的镇馆之宝便出自她手。
  方与宣刚进来的时候跟着她学,一转眼九年过去,苏文清退休返聘,当年带的几个后辈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可靠师傅。
  穿过连廊,来到办公区的大会议室,瘦高个儿轻敲开门,屋里的空调冷风扑面砸出来,把方与宣被锈味儿塞住的呼吸道冲开,简直酣畅淋漓。
  他偏头躲了下,一眼瞧见不远处的窗边另有几个警察在低声交谈,拿着文件夹在核对信息,其中一位身形高大,在门开时抬眼与他短暂对视了一秒。
  会议室里氛围严肃,方与宣粗略地环顾一圈,没忍住扬了下眉梢,几个文保组的研究员老前辈都在,三三两两坐在长桌边,手中翻阅着某些档案资料。
  “市里面一个拍卖行洗钱的案子。”苏文清低声透露了一句,点到即止。
  方与宣了然。警方找上门来,是需要与官方机构合作,对拍品开具鉴定报告辅助办案。博物馆会组建专家组进行鉴定,这种时候一般也轮不到他这个做修复的中级馆员参与。
  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测,直到那位瘦高警察来与他陈述情况,这才确认了想法。
  “其他拍品前几天已经鉴定完毕,今天从涉案人员的库房中清点出一件青铜器,需要进一步检验。文物有修复做旧的痕迹,等下要进行多项数据采集,因此请您来协助苏老师完成。”
  术业有专攻,他们组长正在外地出差,青铜组这批里能顶上来的也就是方与宣了。
  他认真听瘦高个讲完,没有过多追问案情的其他部分,开口只问了五个字:“确认是真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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