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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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不记得……”萧盈顿了顿,又说,“那年你陪着我,我们去看……东长巷尾的燕巢……”
  “我记得。”
  萧盈便又沉默下去。明绰抱着他,这次他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明绰以为他再也不会回答了,他才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好想她。”
  萧盈从胸中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再也没有说话。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就像睡着了一样。明绰抱着他的上半身,轻轻地晃着,让他睡得更安稳,好像他是她的孩子。这真是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很多了,她以前以为,萧盈会在发病的痛苦中狼狈地离开。可是老天放过了他,他终于不痛了。
  明绰轻轻地把脸贴到了他的脸上,叫了他一声:“燕奴?”
  他不回答了,明绰也闭上了眼睛,不肯撒手。她现在应该走出去,告诉等着的朝臣,天子驾崩。平阳王府要解禁,至少萧盈的床前要有儿子来哭一哭……不对,在此之前要先封禁皇宫,不能让桓廊通报消息。他必会让桓湛去调兵,明绰应该立刻通知桓宜华……
  明绰就这样想啊,想啊……突然觉得好累。在看到这封诏书以前,她其实没有想过要那个位置——至少不是现在。可是萧盈推了她一把,她意识到自己脑子里想的竟然全都是要如何争取。所以萧盈没做错,她就是想要那个位置,稷儿现在不死,她也早晚是要下手的。可他又留下了秧儿,万一袁煦想帮女婿呢?——万一桓宜华也要帮女婿呢?
  明绰察觉到了内心突然升起的恐惧,突然之间所有人的面目都变了,谁都不可信了。太极殿上的金漆被她的手指剥下来,木刺扎进了她的指尖。萧盈留给她的原来是一个关于孤独的诅咒。
  “你怎么这样?”明绰问他,很责怪的语气,“谁问你要了?”
  萧盈面容平静地躺在她的怀里,任她指责。
  她跟自己点了点头,又确认了一遍。他真的走了。她年少时爱过的第一个人,爱了一生的人,说过绝不会原谅的人……真的走了。他让她想想乌兰徵,想想没有了乌兰徵的日子,她也好好地过下来了……可是明绰却因此更加恐惧。就是因为她知道,失去他就是失去自己的一部分,她还是活着,但是往后余生的每一天,她都要面对一个缺掉了的自己。而这个世上,她只有这个残缺的自己了。
  “别抛下我,”她轻声道,“我害怕。”
  可是萧盈没有回答。他最终死在了她三十六岁的那一年,后来再也没有燕子飞回过她的春天。
  第188章
  第一声哀鼓响起的时候,敬漪澜突然睁开了眼睛。
  平阳王府离皇宫不远,那鼓敲起来低沉,如平地炸响的惊雷,一瞬间震碎了房间里无声的等待。坐在敬漪澜身边的是桓宜华,她没忍住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在心里数了数,一、二、三……然后又是一声,“咚!”
  敬漪澜突然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进去,桓宜华伸出手,与她交握着,她们仍是没有交谈,直到意料之中的第三声哀鼓远远地传来。
  敬漪澜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行泪便从眼中坠了下来。桓宜华似是想要安慰一句什么,可是敬漪澜只有这一行泪,流完了也就没有了。她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同样的问题——接下来怎么办?
  早些时候明绰来过,但她只在府外与守着的执金吾卫说了几句,就脸色大变,转头进了宫。敬漪澜和袁韶音都不能出内院,是桓宜华出去问了一句,那执金吾卫说长公主下令解了平阳王的禁,但他不敢从命,想等宫里的意思。长公主看起来匆匆忙忙的,也根本没功夫跟他争论什么。
  可是现在宫里只传来三声哀鼓。
  袁韶音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同样的无措紧张:“那是……?”
  敬漪澜迅速地抹去了那行泪,回答得无比平静:“陛下驾崩了。”
  袁韶音轻轻地掩住了唇。很难说她对此感到意外,但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按说这个时候平阳王应该在含清宫聆听遗训,可是直到最后一刻,陛下也没有解他的禁。被关了这么久,袁韶音心里早就方寸大乱,只能看着两位母亲。
  “即位的……”她试探着,“是建安王?”
  她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听起来人数不少。三个女人都吊住了一口气,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天子驾崩!传平阳王即刻入宫!即皇帝位!”
  桓宜华第一个听出了这个年轻的声音:“睿儿?”
  这是桓湛的儿子,她的侄子,桓睿。
  好几个人骑着马绕着平阳王府转了两圈,高声地把这几句话重复了几遍,这才停在了门口。门口的执金吾卫都已经听见哀鼓,再加上桓睿手里高举诏书,谁也不敢阻拦,纷纷跪地。
  桓睿长驱直入地进了正厅,看见萧秧端坐庭中,撩袍就跪:“陛下!万岁,万万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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