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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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寒地冻往往意味着行军更难,食物更少。乌兰徵在漠北那两年,每到下雪,她总是牵肠挂肚,想象着那种地方到底会苦寒到何种地步,操心着燕军的损耗补给,根本没有心思赏雪。
  萧盈有些失神似的,重复了一遍:“漠北……”
  好遥远的地方啊。
  明绰见他停了下来,以为他是累了,便朝跟在身后的任之使了个眼色。御苑中的亭子早已被收拾出来,拢了暖炉,铺了厚厚的棉垫子。明绰拉着萧盈到亭子里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才听到萧盈低笑了一声,突然道:“他一生纵横九州,也算不枉了。”
  明绰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也是一个雪很大的冬天,她第一次听到萧盈说起了西海十八部,乌拉山的险峰和神女湖的清水都好像他亲眼所见。
  那时明绰对皇兄还有一些孩童式的仰望,觉得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倏忽半生而过,才突然意识到,萧盈坐拥南朝辽阔江山,却从来没有出过建康。那些都是别人告诉他的。
  反而是当年那个无知又好奇的小女孩儿,竟然走过了那么多地方,见到了太父教过的三川谷地,兵家必争,也见到了风沙古道,大河夜涌。
  明绰一时怅然,只好无言地把暖手炉塞到他怀中,又给他拢一拢貂裘,细致得让萧盈都有些哭笑不得了:“哪就这么畏寒了?”
  明绰垂了眼:“你不畏寒,你是不知寒。”
  这比畏寒还可怕,她只是不小心触到他的手指,都觉得冰得她皮肉发紧,萧盈自己却好像没察觉到什么。
  萧盈笑着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什么,但是明绰已经被引开了注意力。萧盈便随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内侍走近,到任之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任之立刻变了脸色,但又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到面色如常,轻轻摆了摆手,让那传话的内侍退下了。
  明绰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倾身过去,想扶萧盈:“皇兄,太冷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萧盈也不理她:“任之。”
  任之只好小步进了亭中,伏身跪拜:“陛下。”
  “怎么了?”
  明绰只好闭上了嘴,任之更不敢不答,轻声道:“禀陛下,宫门来报,御史中丞卒了。”
  明绰马上抬眼看萧盈的反应。但他没什么表情,仍旧端着手里的热茶在喝,等喝了两口,才问了一句:“怎么这么突然?”
  任之先看了明绰一眼才回答:“陈公绝粒而死。”
  一片沉默。
  绝食而死当然不会“突然”,明绰早就知道了。那日谢运送去了喜饼盒里的一支断笔,当夜起,陈缙便整了衣冠,端坐绝食,到今日,已足足八天。
  陈缙选择这种最贞烈的方式,就是为了给长公主施压,给陛下施压。但明绰摁住了消息,一直没让萧盈知道。这八天里,陈缙的学生、故交、家人全都跪在门外苦劝,但是他岿然不动。他是只有死路一条了,长公主就是要他死。但死之前,他也要逼得长公主罢朝——至少说明她还是有所忌惮的。
  萧盈还是沉默着,手指紧紧扣着瓷白茶盏。茶已经没有热气了,看起来像是快要被他身上的寒气冻结成冰。明绰只犹豫了很短的片刻,就从棉垫上下来,跪到了冷硬的砖地上,伏身行礼:“皇兄,臣妹有罪。”
  萧盈闭了闭眼,没有马上伸手去扶她。
  陈缙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其实也起了杀心——没有人能真的做到几十年如一日、每时每刻都从善如流的,萧盈自问也不是圣人。但他还是克制住了,甚至非常有耐心地与陈缙辩论起来。
  萧盈想知道,明绰究竟做错了什么,让陈缙这样容不下她。所谓的“卖官鬻爵,受贿纳财”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若是如此严苛地去衡量朝臣,那为君者真的还有可用之人吗?
  说她结党,她真的结了吗?稷儿的起居她关心,秧儿的终身她操办,这不都是一个慈爱的姑母所为吗?比起她,袁增和桓廊哪个不更有私心?
  陈缙说来说去,就是长公主僭越干政,可是这特权就是萧盈亲口许的,哪来的“僭越”?她甚至在查大将军的贪污,那可是她的家君。已经公允至此,朝中又有几人能做到?怎么就惹得御史中丞死谏?
  说到后来萧盈都动了怒,陈缙跪在地上,半晌,只提醒了他一句,“谢后谋逆之心未绝矣”。
  陈缙担心的不只是女子“干政”。如果镇国长公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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