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2)
明绰笑了笑:“我还羡慕你呢,夫家和娘家就隔了五里地,想回家抬脚就走了。”
楚恕颐马上接话:“父亲也抬脚就把我送回去了。”
明绰听得好笑,知道她羡慕的是什么,所以也没有故作姿态地反驳。楚恕颐羡慕的是她已
经不会有机会去看的远方,也就没有没有必要去告诉她这里面有多少的酸楚和眼泪了。
两人没几步就走到了河边,找了个桥边的位置准备放河灯。楚恕颐就备了两盏,但她父母祖辈都在,实在没谁可以祭奠的。把明绰弄得哭笑不得,干脆两盏都拿过来,先在一盏上写了母亲和芸姑。
“长公主,”楚恕颐还念着刚才的话头,又问她,“你学乌兰语学了多久呀?”
“唔……三四年吧?”
“三四年就学会啦!”楚恕颐大为震惊,她以为至少要学个十几年呢。
明绰笑得更厉害:“我算笨的啦,有人只要一年就说得很好了。”
“谁呀?”
段知妘。但是明绰只是对楚恕颐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第二盏河灯在手里,明绰想了想,竟不知道该写什么。她写母亲的时候都避了讳,大燕的先王,更不能直呼名讳了。他庙号太宗,谥武皇帝,可建康的水又流不到神女湖,这么写,她怕他收不到。明绰想了想,还是大逆不道地写下了“乌兰徵”三个字。
楚恕颐看着她写下来的名字:“是跟他学的吗?”
明绰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她刚开始学乌兰语是跟着叱云额雅,但是叱云部跟乌兰部还是有一些差别,她的乌兰语也是后面再学的。师父不怎么样,学生就更差劲了。后来两年的时间,明绰都被遗忘在了长秋殿,学不学乌兰语,也就无人在意了。要一直等她正式做了皇后,接触了西海朝臣们,她才狠狠发了奋——那时乌兰徵常在外打仗,他们感情又好,他一回长安缠绵还来不及,哪有时间教她这个。
“他汉话说得很好,我跟他不说乌兰语。”明绰唇边还是带着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今她已经可以笑着跟人提起他了,“而且我要是说错了,他会笑话我的,可讨厌了。”
楚恕颐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竟然又说了一句:“好羡慕。”
明绰不由愣了一下:“这也羡慕?”
这不是咒袁綦呢吗?袁綦可是要上战场的人,家中定是忌讳这个的。
楚恕颐反应过来,赶紧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我说错了……我是羡慕,你们听起来感情就很好……”
明绰笑了笑,伸手把河灯放进了水里,往前推了推,让它顺着水慢慢地飘走了。
“也不是感情一直都很好。”明绰突然说。
楚恕颐意外地转过头:“嗯?”
“最后那两年,我一直都在生他的气。”明绰静静地看着水面上那一盏灯。天已经暗了,周围的百姓们都在放河灯,河上亮成了一片,明绰已经辨认不清哪一盏才是给乌兰徵的灯了,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因为她眼里有眼泪。她眨了眨眼,硬是把那一点泪意眨没了,才继续对楚恕颐说,“他不在了,我想起来才都是他的好。他要是还活着,可能到今天我们也已经相看两厌——比你看袁綦还讨厌。”
楚恕颐似懂非懂的,好一会儿,很轻地反驳了一句:“我不讨厌仲宁。”
这话她都不知道跟娘家、婆家解释过多少遍了。明绰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十分怅然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表情。
明绰试图理解一下她是什么意思:“但是,你也不喜欢他……?”
楚恕颐点了点头,然后犹豫着,又摇了摇头。明绰让她弄糊涂了,她也“哎呀”一声,似是很不喜欢说这个。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是喜欢袁綦还是不喜欢袁綦。之前她觉得袁綦是个好人,现在她觉得这一点要打个问号,可是如果外人要说袁綦不好,她应该也还是会维护一下的。确切地说,楚恕颐认为袁綦是一个也会有不好的那一面的好人。所以她一直都很困惑,照说能够和他相处,过了这么多年,应该是喜欢的咯?可她就是不想和他做那件事。她试过了,她不知道还要如何跟所有的人证明,她真的努力过了。但是所有人承诺给她的那种神魂颠倒、欲痴欲狂完全是个谎言,每一次,袁綦带给她的只有疼痛和尴尬。
袁綦喜欢她吗?她也不知道。袁綦对她有过欲望,她只知道这个,但这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他是对自己的妻子有欲望,这个妻子是谁不重要。她和阿嫂说过这个话,阿嫂当时落了泪,因为袁煦对她似乎也是如此,所以阿嫂半生都在痛苦。但楚恕颐就是感觉不到因此而产生的痛苦,这个事实她发现了,也就接受了。这能够用来证明她对袁綦没有感情吗?但袁綦每次出征回来的时候,她看到他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过。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