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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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凡尘冀州迟目鱼其九
  冀州昏暗的天空下,那道自破庙中冲天而起的强悍灵流波动,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巨石,骤然打破了荒城的压抑,却也引来了更深的黑暗。
  破庙内,莲采儿手握战无刹那柄暗沉长刀,极寒的灵流自她掌心奔涌而出,瞬间将刀身覆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棱,重量陡增,挥动间带起刺骨寒风。她眸光似万载寒冰,再无半分平日的慵懒随意,唯有纯粹的、冻结一切的森然杀意。
  “凝结。”她唇齿轻启,言出法随。
  极寒灵流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如同冰封地狱降临人间。冲在最前方的十数只影狩保持着扑击的狰狞姿态,瞬间被冻结成漆黑的冰雕,连周身翻涌的死气都被凝固定格。莲采儿身影如鬼魅般掠入其中,长刀或劈或扫,动作简洁凌厉至极,被冻结的影狩触之即碎,爆裂成漫天黑冰齑粉。
  然而,每一次挥刀,却都引动另一股本源之力的牵扯,她眉心的白光炽盛一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便清晰一分。一股与她既相融却相斥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悄然蔓延。
  莲采儿的脸色逐渐透出苍白,眼底深处,细微的金色法则纹路时隐时现,她打得酣畅,自己都未察觉半分异样。
  “莲采儿!”白旬真急喝一声。他身前的九重清光阵华光流转,勉强抵御着源源不绝的影狩冲击,玉尺悬浮于顶,洒下道道清辉,净化着试图侵蚀光壁的死气。
  白旬真的神色凝重无比,他话到嘴边,看着夜色中酣战的人,预见的未来敷衍眼前,几番犹豫,他抿紧唇瓣,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阵法一角,战无刹瘫软在地,面如白纸,气息奄奄。胸口那暗红色的魈翎碎片光芒狂乱闪烁,侵入体内死气和他自身濒溃的仙力疯狂冲突,每一次灵流激荡都让他身体剧烈抽搐,嘴角不断溢出暗黑之色的鲜血。意识沉浮于无边痛苦与混沌记忆之间。
  “咳,钺脊。”他无意识地呓语,破碎的音节淹没在庙外的风嚎与厮杀声中。
  冀迟鱼依旧跪伏在地,他周身包裹的漆黑法力如同沸腾的岩浆,剧烈翻滚反噬,带来钻心蚀骨的痛苦。战无刹为他喷溅在他身上滚烫的鲜血,猛烈地灼烧着他的神魂。
  为什么?凭什么?
  混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胶着在那个因他而重伤垂死的仙将身上。就在这时,一丝丝微弱却无比灼热的气息,正从战无刹胸口的血窟窿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仿佛受到同源力量的吸引,缓缓流向冀迟鱼。
  那是,魈翎的力量!
  冀迟鱼身躯猛地一震,那灼热的力量流入他千疮百孔的经脉和魂魄,竟与他心脉深处那丝维系他不死的本源产生了强烈共鸣,暂时抚平了部分暴走的怨气,带来一种诡异的充盈感。他漆黑如墨的眼底,疯狂稍褪,浮现出茫然的贪婪,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吸收那些溢出的力量。皮肤表面,暗红色如同火焰又似翎羽的纹路开始愈发清晰浮现。
  那具散落一旁的枯骨再次剧烈颤抖起来,黑气与一丝极其微弱的金色佛光交织挣扎。她空洞的眼眶死死望着冀迟鱼,骨爪艰难地抓挠着地面,试图向他爬去,发出焦急的“咔咔”声。然而,冀迟鱼周身那混合了狂暴怨气与初生魈翎之力的法力,却将它猛地弹开,零碎的骨架几乎化成粉末。
  白旬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念电转。他一边竭力维持阵法,一边迅速将一股精纯的护命仙力打入战无刹心脉,暂时护住其一丝生机不灭。他猛地看向沉溺于吸收法力的冀迟鱼,声音沉凝如万钧山岳,直接穿透那混乱的意识:
  “冀迟鱼,守住灵台清明!你是钺脊残念转生,亦是魈翎选择的容器,冥界死气与上古魈族本源强行交汇而成的畸点!若彻底迷失,你便会成为为祸三界,吞噬一切的灾劫之源!”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冀迟鱼混乱不堪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容器,畸点……他竟是灾劫么?
  一些被深埋,最不愿触及的记忆碎片猛地翻涌而上——荒山,黑鸦盘旋头顶,弟弟瘦骨嶙峋的尸体埋在贫瘠的黄土之下……瘦小单薄的身影跪在荒地上。冀迟鱼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来眼泪他无能为力地双手死死攥紧土渣,他好恨,好痛苦,为什么多有灾厄都要是他的?
  阿爹死了,娘亲死了,弟弟死了……为什么他要活着?为什么他从未得到上苍一丝垂怜?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色僧袍中,看不清面容,只余一双悲悯却冰冷眼睛的身影落在瘦小的身影跟前。
  冀迟鱼心口传来的撕裂剧痛,耳边萦绕缥缈如咒语的话:“绵延残命,福祸自承。”
  他这苟延残喘的性命,这身招致灾祸的力量,全都拜它所赐!
  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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