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3)
那个记忆中早已模糊的,时而温柔时而怨愤的义姐。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
战无刹没再理会他的反应,缓缓转回身,直面白旬真锐利如刀的目光和莲采儿惊疑不定的注视。
“老子就知道,跟你这小子一起准没好事,藏点底裤都快被你扒干净了。”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几分痞气,眼神却沉凝如水。
他抬手,用拇指粗暴地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指了指自己胸口那可怖的伤口。
“没错,我是骗了你。孟章星君把藏着魈翎的凤凰羽毛交给我,我就知道,此行下界,一定与钺脊有关。”
他承认得干脆利落,“不过不是完整的,就他娘的一小块儿意识!”战无刹骂骂咧咧地补充道,仿佛在抱怨这魈翎不给力,“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上古老魈死的时候崩出来的,偏偏就让钺脊带上了战场,还他奶奶的只保住他一片意识!”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后怕和晦暗。
“这东西邪门得很,平时谁也召唤不了它,关键时候又能吊着老子一口气不死。刚才要不是它自发护主,把那死气给灼烧了大半,老子现在估计都魂灭了!”
白旬真静静听着,眸中流光转动,似乎在飞速权衡判断着他话语中的真假。
“钺脊……”白旬真缓缓道,他目光再次扫过战无刹的伤口,“难怪你能在冥界裂缝中支撑那么久,也难怪……他能活下来。”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战无刹表情一僵,眼神下意识地又要往冀迟鱼那边飘,却被他强行忍住。
莲采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白旬真话语里的深意,也注意到了战无刹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她想起之前战无刹探查冀迟鱼心脉时凝重的表情,想起他说冀迟鱼心脉有魈翎之力吊命……
莲采儿看向战无刹,脱口而出:“钺脊的意识,不见得保存下来的,是他的良善一面。我此行下界也有打算,诛杀搅乱天道法则的凡人!”
此言一出,破庙内的空气陡然凝固。
战无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痞笑彻底消失了,嘴唇紧抿,下颌线条绷得死紧。他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你要护他?”白旬真追问,声音不高,“就算他以后会给仙族,乃至三界带来变动,也非救不可?”
“老子不知道!”战无刹突然粗暴地打断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猛兽,情绪骤然失控,“老子他娘的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钺脊会变成今天这副鬼样子!”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那暗红的伤口似乎又隐隐躁动起来。他猛地扭开头,不再看白旬真和莲采儿,声音却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和懊悔。
“就当是老子欠他的……行了吧?”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白旬真怔怔地看着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无刹。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嬉笑怒骂的仙将,而像是一个背负了沉重枷锁、挣扎于过往泥潭中的普通神仙。
角落里,冀迟鱼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找回了一丝神智。他听到了莲采儿的质问,听到了战无刹变相的承认。他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聚焦在战无刹的背影上,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发出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那颗凤凰蛋,孵化出的……是你?”
那个在他濒死疲倦、浑身冰冷,仿佛要沉入无边黑暗时,将他护在尸堆里,用最后的温暖保护他的心脉,煎熬地、漫长地等待……
竟然……是他?
这个差点被他拖入冥婚、险些害死的仙族将军。
冀迟鱼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裂。怨恨、恐惧、茫然、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希冀和酸楚,疯狂地交织翻涌,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