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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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徐清徽纹风不动,只笑吟吟将两个瞧觑。
  沈蕙娘面颊微热,只将手在方宝璎腰上虚扶一把,又举杯向徐清徽道:初来越州时,有赖徐小姐相助,还未酬谢。今日有幸相会,且请徐小姐受我敬一杯。
  徐清徽举杯还礼,温声道:举手之劳,原不足挂齿。沈娘子谦和知礼,与方世妹正是天作之合。今日良辰吉日,我且祝二位琴瑟和鸣,白首同心。
  沈蕙娘未及开口,却教方宝璎截过话头去。
  第八章
  但听方宝璎愈发软了声气,只道:都听着了罢?合该如徐世姐所言,教我头发都白了,蕙姐也一般疼顾我!
  一面笑嘻嘻与徐清徽敬一杯酒,说道:我这混世魔王,如今也寻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了。徐世姐这般举世无双的人物,不更该趁早也寻个神仙儿来配么?倒省得旁人尽日操心你孤零零的,没个伴儿。
  徐清徽仰头与她吃了敬酒,不疾不徐道:多谢方世妹费心,只这姻缘一事,正如你与沈娘子,贵在天时地利人和,强求反易生怨。我只待缘法便了。
  她这般应对,端的滴水不漏,方宝璎寻不着她恼,反将自家气得暗里咬碎了牙,只拽了沈蕙娘往邻座去。
  两个又敬过几桌酒,便行近西面一桌,在座的多是越州绣行东家掌柜。
  只见首座一人生得细眼薄唇,此时打扮得髻高入云,兼戴满头金饰,腕间还缠着三圈翡翠镯子,衬上一袭绛紫衣衫,端的是贵气逼人。
  方宝璎见得她,只低声与沈蕙娘道:那位便是春华绣庄东家崔员外,唤作崔进禄的,平日里专一爱与母亲作对。亏得母亲这般善心,竟肯请她上座来!
  一语未了,两个早转到桌前来。
  两个正举了手中杯盏,要与崔进禄敬酒,却见崔进禄将眼皮一翻,倒先开口说道:方小姐这婚巾倒是稀罕,好端端的缎子,偏要扎一排窟窿眼出来。
  方宝璎登时把双眼一吊,好生不悦道:崔员外吃这满桌山珍海味,竟将眼珠子吃迷了不成?这分明是
  沈蕙娘暗里轻将她手一握,却是截住话头,只在腮边温然展笑,接过来道:分明是晚辈闲暇时自家琢磨的法子,图个新奇有趣罢了。有劳崔员外指点,且请崔员外受我妻侣两个敬一杯。
  那崔进禄却全不理会,只从鼻中嗤出一声来,当下高声道: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尚且做不顺当,偏要寻些歪门邪道的功夫充数,当真是稀奇古怪!
  众宾客听得此处吵嚷,霎时噤声扭头,伸长了脖子齐刷刷看来。
  满堂寂然间,只听得东首方明照朗声笑道:越州城里倘或论起绣艺,谁人不晓你春华绣庄中许多一流行家?崔员外也不必烦恼,我两个孩儿到底年轻识浅,却是比不得你老人家手艺独到,又老成持重,倒衬得我们今日做东的不成气候了。
  崔进禄须臾紫涨了面皮,正待发作时,沈蕙娘早搁下杯盏,从容作礼道:想来晚辈手艺拙劣,竟教崔员外瞧不出新奇之处,且容晚辈细细说来,便知端的。
  沈蕙娘一面说来,一面往婚冠后头取下婚巾,教两个侍人各执一端,将那透空之处迎光一照。
  众宾客不瞧时便罢,此时打眼一觑,却尽皆惊叹出声。
  但见那透空绣样,在婚巾上观来时,不过是寻常一排并蒂莲,下头缀了水波纹样。
  然而待得透光时节,那影子往墙上投下,却将并蒂莲尽数变作云外海玫瑰,下头的水波倒成了茎秆上绿叶。
  教大周人相看,只道较之大周绣品,那透空之处更显得精巧新奇。
  教云外海人相看,却道较之云外海绣品,那挑织之处更显得玲珑细致。
  沈蕙娘这才开言说道:这原是晚辈自家琢磨的法子,取那十字挑花手艺,与云外海影纱之法相合,便成此绣。因是为绣这婚巾所作,想着讨个口彩,便叫做同心绣。
  却听那崔进禄犹自冷笑道:我道是甚,原来竟是些番邦邪技!用这等手艺充门面,没得糟践了祖宗法度!
  沈蕙娘却不恼不躁,只温声道:崔员外这话,却是差了。您老人家可知乡下人种稻?倘或只知抱着老黄历,守着死日子播种收割,却不知顺应天时地利,只怕早将肚皮饿瘪了。
  她一面转向四座,又道:何况我这同心绣,抽的是大周丝线,缀的是越州针法,不过借番邦巧思添个彩头。便如将洋肥灌了稻穗,结的仍是我们自家的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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