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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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只有餐刀不小心碰到果酱玻璃罐发出的清脆“叮叮”声。
  蒙德斯基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咬过这么硬的面包,每咬一口,他都要担心自己新补的牙会不会崩坏,痛苦地吃到最后,他只能选择摆烂,纯粹靠抿掉涂抹在面包上的树莓果酱来假装餐桌礼仪。
  但小侄子显然已经具备了在艰难困苦的环境里,自得其乐的能力,他已经摘下了那副千疮百孔的破手套,露出因为冻疮而红肿的指节,每一口食物他都吃缓慢而优雅,只是,这种缓慢到磨人的进食速度,与其说他是在细嚼慢咽地进食,不如说他是在用食物来消磨虚无、枯燥的时间。
  蒙德斯基垂着眼帘静静地观察着这个阔别五年的小侄子。
  他难以想象对方一个人如何在这种环境下独自生活,只是从目之所及的一切当中透露出来的、几近病态的自律细节,仍旧令人叹服。
  他已听闻过他的事迹,斯拉夫人敬畏强者,哪怕眼前少年面色不善、拒人千里,但他依旧赢得了蒙德斯基的尊重。
  他甚至隐隐开始猜测,这会不会是他迎接过的,最完美的继承人。
  二楼的床又开始“咯吱咯吱”有节奏地摇了起来,经过了一轮中场休息的女支女,再入场时,高亢的声音一阵响过一阵,里面还夹杂着好些不堪入耳的淫词浪语,粗鄙至极。
  木质的楼板形同虚设,像是一点儿也隔不了音。
  饶是自诩半个艺术家的蒙德斯基混迹了艺术名利场,对于这种露骨的体验,依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跟同龄人聊女人是一回事,跟比小自己一大圈的小侄子听女支女的墙根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单从楼上几人的动静来说,蒙德斯基听得头晕目眩,他这把年纪,在某些方面经历得自然不算少,但这时候,照样也在心里大骂“变态”。
  就连站在旁边的两个保镖都尴尬到侧目。
  而他面前细嚼慢咽的小鬼,却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似的,对周遭的一切都泰然自若。
  要不是他今晚跟自己说过三句话,蒙德斯基真的会怀疑他的小侄子是不是个聋子。
  在眼睛装了半个小时的忙之后,耳朵在肉//体击打的交响乐里都开始跟着发红发烫,生无可恋的蒙德斯基终于等来了对方的主动开口。
  “安德烈和爱德华怎么样?”
  蒙德斯基放下面包。
  “安德烈在勘察加半岛,受了不小的伤,而爱德华……他过得不好。”
  他为这个继承人感到可惜。
  蒙德斯基斟酌了一下。
  “……他出卖了身体。”
  布托洛维奇家族的小孩子,天生一副好皮囊。
  只是在这种严苛的选拔方式下,谁也不会想到,曾经出局的孩子,会有重新回到中心的一天。
  静戾的小侄子对兄弟的丑闻无动于衷,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涂了大片果酱的面包,一边又林林总总问了其他人,他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人的姓名,以及所在的区域。
  直到这一步,蒙德斯基心里的答案终于尘埃落定——纵使长子安德烈再优秀,也不及面前这个小儿子的十分之一。
  过人的体格和早慧的记忆力,不屈的意志和坚定的自律,如果他从小就像其他人一样被养在维克多身边,而不是这样被放任在西伯利亚自生自灭会怎么样?
  他是会在顺境里更加优秀,还是会在舒适中变得更平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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