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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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寒衣一愣,下意识眨了眨眼,干巴巴道:“……我没有。”
  裴知岁:“没有什么?”
  “没有不愿意。”楚寒衣眼睫微颤,脑海中忽然就变得空落落的,全身的感官仿佛只能感知到自己身旁的这个人。
  裴知岁低低笑了几声,随即搭着他的肩膀凑了上去,湿润的鼻息打在楚寒衣的侧颈,令他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他嗅着楚寒衣身上的梅香,有片刻的失神。
  楚寒衣身上一直有一缕他分出去的神魂,这神魂不仅是他在楚寒衣身上留下的印记,还是一道关键时候足够保他性命的底牌。然而楚寒衣不知道的是,这缕神魂连系着的其实是裴知岁的命脉,而非灵脉。换句话说,只要裴知岁活着一天,这缕神魂就能护楚寒衣周全一日。
  这缕神魂深埋在楚寒衣识海中,从生到死,哪怕是因此被周子安钻了空子,裴知岁都没有产生过把这缕神魂找回来的念头。
  而楚寒衣竟也真的容忍其他人的神魂放置在自己识海中近十年,甚至还用自己的灵力把它温养得很好。
  那缕神魂仿佛一个印记,裴知岁只要见到他,就能在他的皮囊之下看见一朵属于自己的花。
  一朵完完整整,只属于他的花。
  裴知岁的上辈子,抛却归寂山中的那几年,余下的日子都是漂泊无依,他身若浮萍,本就是一个没有根的人,只能靠着自己手中的刀在血海中沉沉浮浮。哪怕是后来当了南渊主,一些本质的东西仍没有发生丝毫改变,他不属于任何地方,也没有任何东西能真正属于他。
  南渊的下属们因惧怕他的力量而追随他,手中的离恨刀因为渴求杀戮而选择他,表面与他交好的同盟因为利益而与他联手,裴知岁本来都快要适应这种生活,直到他有一天看到了自己留在楚寒衣身上的那缕神魂。
  也是那时,他忽然便意识到,这茫茫尘世之中,竟还有一点真真切切属于他的东西。
  花是属于他的花,那眼前这个人,也可以完完全全属于他吗?
  这样的念头甫一出现,便如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激起了千层连绵不绝的涟漪。
  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缔结其实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裴知岁与楚寒衣做过朋友,做过敌人,做过师徒,但无论是哪一种关系,似乎都没办法满足裴知岁的要求。
  没来由的,他想起了尹秋生人魂同他说的那些话。
  他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抬眼与楚寒衣对视,忽然便没了捉弄的心思,“那时,尹秋生的人魂同我说,我因为一个人而生了爱魄。”
  楚寒衣瞳孔微缩,脸上的神色有一瞬的空白,下意识地想要向后撤,却被裴知岁一把拉住了小臂。
  他没用什么力气,任谁来了可以很容易的挣脱,但楚寒衣却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停滞在了原地。
  楚寒衣沉默地接受了眼前人并非幻境产物这个事实,隔了一会才轻声问道:“那个人是谁?”
  裴知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那人是谁。”
  楚寒衣迟疑了一会儿,随即缓缓地点点头:“你且问吧。”
  得了他的应答,裴知岁抬起手,用指尖轻点了一下他的眉心,随即一道梅花形状的纹样在他指尖之下逐渐浮现,正散发着浅淡的微光。
  “你应该知道这缕神魂的存在吧?”裴知岁问他,“我想知道你为何会一直留着它,若换做其他人的神魂放在你识海中,你也会如此吗?”
  “怎么可能……”楚寒衣笑容苦涩,声音低沉沙哑,“两辈子加起来,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大摇大摆地将神魂送进我的识海。至于为什么留着它,只不过因为那缕神魂是你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罢了。”
  “过去我总是告诉自己,只要你一直平安快乐便好,旁的事情都不重要,”他垂眼看着二人交叠在一起的衣袖,略长的额发随着他动作垂下,挡住了那双溢着流光的凤眼,“但直到如今我才意识到,我其实也不过是个自私的凡人。”
  幻境尚未破除,神骨亦毫无踪影,云崖之事更是距离结束遥遥无期,楚寒衣抬眼与他对视,呼吸浅浅,有些颓然地想:这真是最糟糕的发展。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楚寒衣的理智告诉他此时绝非捅破那层窗户纸最好的时候。他理应立马收拾好自己的感情,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再做其他的打算。
  可他看着二人身上火红的喜服,屋内摆着的那对龙凤花烛,还有裴知岁那双带着疑惑的眼睛时,他脑中一直绷了许多年的弦忽然便断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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