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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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问:“会害怕吗?”
  语气依旧温和,依旧如同以前的神情,只是嗓音早已不是温和的声线,怎么温和也难掩一路经历所受过的伤造成的伤痕,还是会覆上冰冷,似乎只是很寻常的提问,只是对面的人并不害怕。
  “当你看过所有的未来可能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死亡是一件随时都会到来的事情,并不需要害怕。”淮凌依旧从容,即便他被淮泗钉在地上,目光空无一物,只有什么都不牵挂的人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淮凌说:“活着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够解决你的情绪,那就杀了我。”
  因为彼此的距离很近,他早就看清楚了淮泗的面容,也知道了淮泗会来,但他并没有逃走的意愿。这些话也并非是故意激怒淮泗,也不是在故意说反话,他的表情太平静,如同一汪了无生气的死水,而这汪死水从二十年前那个夜晚在他怀里的人死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淮泗沉默,他凝视着淮凌,俯下身查看淮凌时的距离很近,他金色的瞳孔很亮,宛如二十年前那个夜晚的月光,甚至让淮凌晃神了。
  不仅仅是淮泗的面容实在太像淮慈了,还有别的说不上来的相似。
  其实淮凌与淮慈有着几乎一样面容,他们是双生子,很亲密的关系,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早地产生如此亲密的关系,在母亲的子宫里就已经彼此缠绕在一起,身体的每一寸细胞里的基因都出自同一个受精卵。可是他们的性格大相径庭,以至于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所以他们注定是两个个体。
  但淮泗却实在太像了,不只是面容,淮泗的脸与淮慈相似,这再正常不过,淮凌早就知道他们长得很像,这些克隆体,即便是克隆体但基因里都存在着淮慈的血脉,是淮慈留下来的唯一子嗣。淮凌一向很清楚这种区别,他是个冷静理智到几近扭曲的人,知道淮慈死了就是死了,死亡代表着人体的终究,可灵魂是否真的存在?他并不知晓,有时候他也会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可终究只是念头。因为世界上还有很多没有解决的问谜题,但他不是个会纠结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的人。
  正如他这二十年所做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任何相似相同的事情所改变,时间不会回流,一秒一秒往前流逝,每一刻都在变化,所以每一刻都不会不同。所以这种表面的相似是最没有用的,除了迷惑只沉着镜花水月一个人的独特性在于一举一动,如同他跟淮慈如此相似,也没有任何用处。
  可他此刻却产生了恍惚,淮泗的相似却不仅仅是面容,那种渗透出来的灵魂深处的气质与记忆里最深处的印象几乎重叠,这才是让他感到诧异乃至于失了神的原因。
  淮泗躺在地上,淮泗俯身凝视着他,金色的眼睛能将淮凌脸上的表情完全囊括,不知为何,原本厚重窗帘掀开了一角,外面已近黄昏,昏沉的光线投射进来,隐约可见空气中弥漫着颗粒灰尘,静谧的空间,淮凌的神情还在失神着,让淮泗想起很多事情。
  “为什么要这样做?”淮泗沉默片刻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当他知道自己不是所谓“书本”里面的配角,一切都是有幕后主使为他编织了一个梦境,不允许他有自己思考的意识,迫使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直到他把脑海深处的芯片拔出来,清晰地知道自己的一切只是个精心被设计的一切。
  那时候他就在想,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精心策划这一切,不惜抹杀淮泗本体,制造克隆体去完成本体的一生,编织了一个精心的谎话,控制每一步都要按照自己想要的剧本去做呢?
  这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直到回到过去,遇到了淮家,隐约窥见了一切的动机,他见到了淮凌。
  这个向来从容不迫的男人,淮家的下一任家主,有着无比耀眼的前程,跟他面前这个衣衫被血迹浸湿,眼神无光判若两人。
  “为什么?”淮凌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于是淮泗轻声问着,如同呢喃,又问了一遍。
  或许是眼前情景面容太过相似,淮凌本没有开口的打算,他并不是个会对别人解释自己动机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他将一切埋葬在心底最深处,任由这些事情化成潮湿粘稠的淤泥,重重地压在心头。
  有些事情,是必须一个人去做的,不能出一点错误。
  他要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当初就是因为出现了变数,所以重要的东西才会从手里溜走。
  “每一个重要的时刻所下的决定都有千百种可能,延伸出来的未来也有千百条,我所想要的不过是其中一条时间线的走向。然而人的念头瞬息万变,太没有确定性了。要想万无一失的话,这样做才是最好的方法。”
  他所说的最好的方法,无非是将其中一个重要的角色淮泗替换成克隆体完全按照他编写的时间线去做。
  淮泗并没有太讶异,因为这太符合淮凌的性格了,以前他在淮慈身体里的时候就觉得淮凌的掌控欲非常强,强到有种几乎入病的感觉。只是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淮凌病得更重了。竟然掌控欲强到这个地步,试图掌控未来的走向。
  淮泗还是看着淮凌,即便淮凌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淮泗知道淮凌这话并不是全部。
  起码还有一些事情并没有全部说出来,比如他为什么决定要这样做,还有为什么要挑选谢守善作为他剧本里的主角,他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唔……”淮凌闷哼一声,微微蹙眉看向淮泗。
  此时,淮泗抬起脚,踩在了淮凌肩膀的伤口上,那是刚刚他射穿的伤口,伤口才刚刚凝结了血,此刻他一脚踩在伤口上,甚至轻轻碾转,血液再次渗出来。淮凌的脸色越发苍白,睫毛微微颤抖,投下的一小片阴影也跟着抖。
  看着淮凌表情的变化,淮泗笑了,他并没有恶意凌虐别人的爱好,只是也想让这个男人尝尝疼痛的滋味,疼痛并不只是代表痛苦,也代表着一个人感官感受,那是生命还存在的感受,也代表这个人在疼痛时短暂地鲜活起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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