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第10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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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娜尔深知这一点,每每想到此,心头那点活泼泼的劲儿便不由自主地收敛几分。父子俩为数不多的激烈冲突,十有八九,都隐隐与这个深埋心底的禁忌有关。
  就在哈娜尔心思飘远,神游天外之际,她猛地发现,沈驰羽竟然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小书袋,径直朝着书斋的门口走去,眼看就要推门出去了!
  “哎!驰羽!”哈娜尔赶紧趴在墙头大喊,“你等等我!不是要出去玩吗?你去哪儿?等等我呀!”
  沈驰羽的脚步停在门口,他微微侧过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墙头焦急的哈娜尔,眼神里清晰地透露出一种“你是傻子吗”的无语。
  他面无表情,声音平静无波:“我不走大门,难道和你一样翻墙吗?”
  说完,不再理会她,径自推开书斋的门,走了出去。
  哈娜尔被他噎得一愣,随即气鼓鼓地冲着那小小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哼!小古板!跟你爹一样讨厌!”
  沈驰羽一个人出了别院的大门。
  他没有去找哈娜尔,也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在镇子不算宽敞却异常热闹的街道上走着。
  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映着月白色的锦袍,让他像一颗遗落尘世的明珠,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然而,沈驰羽却敏锐地感觉到,在这看似寻常的市井喧嚣背后,至少有不下十道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牢牢地黏在他的身上——来自暗处,来自屋顶,来自街角。
  那是父亲的眼睛,永远如影随形。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他就像一只被关在华美笼中的鸟儿,看似自由,实则一举一动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下,毫无喘息的空间。沈驰羽小小的拳头在袖中悄悄攥紧,一股混杂着委屈、愤怒和孤独的情绪在心口翻涌。
  今天是娘亲的生辰。
  他知道。
  可父亲呢?他又泡在军营里了,像过去的每一年一样。那个地方仿佛才是他真正的家。
  他似乎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或者说,他根
  本不愿记得。他总是那样,像一块终年不化的寒冰,冷冰冰的,对自己这个儿子疏离得如同陌生人,对娘亲……更是讳莫如深,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娘亲。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进沈驰羽幼小的心房。越想,那股委屈便越盛,几乎要冲破喉咙。身后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此刻也变得格外令人心烦意乱。
  一股强烈的叛逆和渴望自由的念头猛地攫住了他。
  在一个拐角,趁着人潮稍稍拥挤的瞬间,沈驰羽小小的身影如同灵活的游鱼,倏然加速,巧妙地利用街边小贩的货摊和行人的遮挡,几个迅捷得不可思议的转折腾挪,眨眼间,便将那几道如影随形的目光彻底甩脱在身后。
  真正的、彻底的孤身一人。
  沈驰羽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心头那沉甸甸的压抑感似乎减轻了一点点。他继续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看着形形色色的摊贩,听着各种嘈杂的叫卖声。
  天色就在这无意识的游荡中,渐渐沉了下来。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白日里喧嚣的集市染上了一层昏黄温暖的烟火气。
  他的脚步,最终停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支着一个小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伯正佝偻着腰,专注地熬煮着金灿灿的糖浆。
  小摊的木架上,插满了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糖人:展翅欲飞的凤凰,威风凛凛的老虎,憨态可掬的小猪,还有……一只竖着长耳朵、眼睛用两点黑芝麻点缀得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那糖浆熬煮的甜蜜香气在微凉的晚风中丝丝缕缕地飘来,带着一种朴实而诱人的温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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