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第7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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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背对着赵昱,目光投向窗外萧瑟的庭院,久久未发一言。
  赵昱禀报完毕,垂手侍立,等待下一步的吩咐。
  沈照山背对着他,目光依旧投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中有些无奈:“崔恪的遗体,葬在何处了?”
  “回少主,已寻城外一处清净山坡安葬了。”赵昱回答。
  沈照山微微颔首:“安排人,每年清明寒食,去添把土,烧些纸钱。”
  “是。”赵昱应道,准备告退。
  “等等。”沈照山忽然转过身,叫住了赵昱,“他撞死之前,都见过些什么人?说过些什么?”
  赵昱脚步顿住,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事发突然,什么都未来得及问。属下事后查问过,据殷州司马所言,前几日确有一衣衫褴褛的少年持一枚形制古旧的玉佩前来州府求助,自称宗室子弟崔恪,求见太守。但……”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冷意,“孙太守以其‘无名无状,刁民冒认’为由,命人将其乱棍逐出府门,未曾理会。”
  “玉佩?”沈照山捕捉到关键。
  “是。”赵昱从怀中小心取出一物,双手奉上,“属下在收敛崔恪遗体时,于他贴身衣物内寻得此物。”
  沈照山接过。
  那是一枚羊脂白玉佩,触手温润,虽沾了污迹,但上面精细繁复的螭龙纹样清晰可见——正是大陈皇室子弟才可佩戴的规制。
  玉佩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重物磕碰过。
  沈照山指尖摩挲着那道裂痕,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呵。这位孙太守,倒是个精明会打算的。”
  他将玉佩抛还给赵昱,声音沉了下来:“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查,更不必让殿下知晓。”
  他目光扫过内室方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若她醒来问起崔恪死因……便说是仵作验过,他患有严重疯疾,当时是旧病骤然发作,神志不清,才意外撞刃而亡。明白吗?”
  赵昱心领神会,立刻躬身:“属下明白。定会约束知情之人,统一口径。”
  他深知,真相太过残酷,牵扯出的皇室屈辱和官吏渎职,只会给本就深受刺激的崔韫枝带来更深的痛苦和无法消解的怨恨。
  此刻,一个“意外”的疯病,反而是对她最好的解释。
  “去吧。”沈照山挥了挥手。
  赵昱无声退下,带走了那枚沉重的玉佩和所有的秘密。
  外间恢复寂静。沈照山独自站在窗前,听着内室隐约传来的禾生压抑的啜泣声,目光沉凝。
  崔恪的死因,在他心中已然勾勒出七七八八。
  长安那场血流成河的叛乱,他曾夜驰亲历。
  赵贞吉的叛军入城后,早已杀红了眼,以虐杀长安百姓,尤其是昔日高高在上的皇族贵胄为乐。
  他曾亲眼见过一个宗室子弟跪在血污里,苦苦哀求叛军收其为奴,只为活命,最终却被当作玩物般吊起绑在马后拖行,活活疼痛而死。
  崔恪,大约是侥幸逃脱者之一。
  可逃出生天又如何?
  从云端跌入泥沼,沦为流民,跟着饥民在荒野里挣扎求生,舔舐着残羹冷炙,为了一口馊饭与野狗争抢……尊严早已被碾碎在逃亡路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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