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3)
颜明砚侧眸,一眼就看出她的焦灼,轻笑着威胁道:“你是要跑路吧?怎么办?我已经发现了,就你这小身板也不可能把我拍晕,要么就带上我一道,就将我送到暨郡,要么就等我将客栈所有人都惊醒,选吧。”
南枝皱眉道:“你要去暨郡?寻昭音?”
颜明砚道:“如今这世上除了昭音,我还有何处可去?”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了会,凄凄皎光映了满地,唯有马厩中偶尔传来几阵嘶声,回荡在一片空旷的院中。
暨郡与边关相距不远。
南枝终究点了点头道:“好,那你与我一道走吧。”
于是,三更之际,一间客栈里凭空少了两只马。只剩下层层飘云后,一点玉缎似清润的圆月。
*
那封信送到边关时,已是三日后。
距浚刺山十里的高地上,猎猎寒风卷过,拂起地上几点尚披着寒霜的泥点,数位将士身着铁甲,唯有正心那位肩披大氅,身形欣长,恰似重叠山间一株松。
遥遥望去,凌将军带着近千精兵,不仅将那一队蛮族打得落花流水,还乘胜追击,一路奔至山间谷底处,胜利近在眼前。
这还是他们与匈奴对上后头一次打得这般爽快。
几个将士面上不禁露出笑意,余光不自觉扫向那位陈大人,却见他神色平静,漆黑眼眸只盯着那些被穷追的败兵上。几人心里不免生出讥诮,姜还是老的辣,这陈大人虽年少得名,怎可能比得上经验老道的凌将军,如今没话说了吧。
将那声声嘲弄藏在心里,四下一片静默。
另有兵士疾步而来,屈膝递信道:“陈大人,京中急送来的信。”
陈涿眸光落在信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间似轻微地弯了下,他伸手接过,却见信封面上那赫然的高栋两字,眉尖轻皱,带着一点烦闷地抬起眼睫。
他没有拆开,修长指节转着那信笺,目光又落向那遥遥远处。正当凌将军纵马大笑之际,那层层山间忽地冒出密集的寒光,精铁所制的长箭如潮水般涌落而下。骤然不得防,只得匆匆拿起手中盾,可两面夹击,要么往后退,要么咬牙反击,两败俱伤。
四周传来一阵惊惧声。
他轻叹道:“晁副将,安排好的人手可以去了。”
除了凌卓,晁副将是边关驻将中最有声望的一位,只败在其一根筋,常常出言得罪人。此刻见着山下场景,一改面上的笑意,匆匆行礼就带人过去了。
埋伏好的人手虽距混战地远些,却胜在处于那些弓箭手背后,蜂拥冲上去,缺于近战的弓箭手就难以抵御了,想往后退,却是一面陡峭的山崖,仓惶间已见颓势。
至多一刻钟,就已鸣金收兵。
接连几战几败,本想靠着此次挣回些军功,也好落下那京城小白脸的脸皮,可如今听着兵戈相撞声,凌将军脸色苍白,四肢发软,手中铁剑哐当摔在了地上,一时惶然不敢相信,只得任凭兵士将人带到了陈涿面前。
凌卓束发半散,满身血痕,被两个兵士压着跪下,他却仍不甘如此,梗着脖子道:“这次、这次是意外!想我征战沙场几十年,立下赫赫战功,是凭着真本事走到了如今,如今不过犯下区区几桩小错,陛下不至于革了我的职!”
陈涿垂目看他,淡淡地笑了声,缓缓抽出一旁晁副将的腰间配剑,泛起泠泠剑音,他抬手,剑尖直抵住凌卓喉间,轻轻压出一道血痕,殷红血线顺颈而下。
凌卓被迫抬首,惊怒交加道:“陈涿,就算你坐镇军中,也断没有你来处置我的道理!要杀我,得上奏通禀圣上,得了圣旨!”
陈涿眉眼淡淡,捏着剑鞘的指节轻轻一推,破入肌肤,划出一点血肉,他道:“你身为边关主将,却在听闻军中时敷衍而过,失职在先,匈奴骤而攻之,而你却因厌于北地苦寒,私自离守,这才误了军情,致使匈奴连攻,丢下三城,如今你贪于取胜,就连穷寇不可追的道理都忘了,擅作主张,差点酿成大祸,数罪相加,纵有你有十个脑袋都难保。真不知,我该说你无能,还是你实打实就是个蠢货。”
如刀般层层卷过的寒风吹过,晃起漆黑衣袍。一道寒光闪过,剑刃破开筋脉,只剩下奔涌而出的鲜血,溅满了手腕。
凌将军还在寻借口,没料到变故生得如此快,双眼瞪大,抬手捂住脖颈,却又从手缝中淌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