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4)
出京查案这一月间,齐应已命肃政司代为主持制定缉狱司条法,待他回京阅过无异议之后,当即颁行。
其中便有规定,入缉狱司之嫌犯,一律视同重犯,不得探视,亦不得与外间有任何文字往来。
薛向接过信笺,稍一掂量,辨出是很厚的一本书册,并未启封验看,只同长随讨来火漆将封口黏合,方道:“一定送到,杜公放心。”
杜悯又道:“劳薛司使帮我请御史中丞来吧。”
圣上定下的日子是明日,但眼前人已无生欲,竟是一刻也不愿多留。
薛向虽愕,到底没有劝解,只命人立即去御史台公署请人。
待御史中丞捧鸩酒至,验明正身后,杜悯笑着将其一饮而尽。
喉间灼人的烫,他慢慢踱至榻边,合衣静卧于其上。
烛火轻轻晃了晃,狱中光影霎时黯淡下去,满室沉入寂静之中。
灯油将尽,烛火终是“啪”地一声暗了下去。
周缨自书中抬起头,将残灯收起,置放在一旁的高足几上,而后行至窗边,望向窗外。
天色昏沉,大雨倾盆,如瀑垂落,浇得京中人心惶惶。
在窗前静立良久,直至被浊雨浇乱了心绪,周缨才重新回到案前,继续翻看案上那本许久不曾翻页的书册。
直到檐下传来靴底擦过青砖的轻响,她循声望去,却见东宫在门前凝伫观望。
心头一紧,她疾步趋至门边,俯身而拜:“殿下。”
齐延令她免礼,问道:“突降骤雨,周掌籍滞留明德殿,可用过午膳?”
“臣素日中午都留明德殿准备下晌功课,有备饭食,谢殿下关心。”
雨势大,怕误功课,今日出门得早些,离日讲开始还有些时辰,齐延并未急着去正殿,瞧见她摊在案边的书册,一时生奇,走进屋内,问道:“下晌安排的什么课业?我瞧瞧。”视线触及摊开的书页,齐延步子一顿,“近来并未安排习《管子》罢?”
周缨当即屈膝告罪:“臣本当恪守本职,为殿下备齐课业典籍,只因午间时间充足,故忙里偷闲私览闲卷,还请殿下治臣失职之罪。”
齐延不以为意,道:“周掌籍既任侍读之职,若不博览群书,如何能以学识立身,尽好本分?此举何罪之有?”
然而话音未落,瞧清了书页上的文字,齐延面色陡然转青,殿内顿时死寂。
见他面色森然,周缨慌忙跪伏于地。
齐延指节叩案,声若寒冰:“周掌籍,你好大的胆子!”
“臣惶恐,乞殿下明示,臣甘领责罚。”
“明示?”齐延冷声道,“以周掌籍之才学,何须孤来明示?”
齐延指尖缓缓抚过书页,将上面记载的字句缓慢念出:“猛毅之君者轻诛,轻诛之流,道正者不安;道正者不安,则材能之臣去亡矣。”
齐延每念一字,面色便寒一分,待到最后,已是面覆寒霜。
他倏然合卷,冷声斥道:“身为臣下,妄议君上专断嗜杀,周掌籍,你可知此乃大不敬之罪?”
周缨以额触地,重重叩首:“臣绝无影射之意,望殿下明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