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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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为白鸟蒸了一只蟹。
  它已连续一周寸步不离地守候在窗外,没有时间捕猎,腹部干瘪。但是,哪怕饿极的状态下,它依然是一只矜持的小鸟,只是静静等在蒸箱边,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没有贸然伸喙。
  江愿轻声安抚它,一遍遍告诉他蒸熟的倒计时间。
  饭后,江愿拿出医药箱,想为它处理伤口。
  拨开那些乱糟糟的羽毛,它的伤痕比想象中更多。她的手又不算灵巧,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竟将它裹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绷带粽子。江愿看着它动弹不得的滑稽模样,憋着笑,低声和它道歉。
  处理完这一切,她才缩进卧室的被褥里,借着电影的光亮和声响抵御深夜的孤独。那只裹满绷带的鸟扑腾着翅膀,笨拙地想跳上床。
  “你的窝在那边。”江愿指了指角落里那个铺着柔软织物的藤编小窝。
  白鸟看了看那个窝,又转头看向她。下一秒,它毫无征兆地垂下头,翅膀一摊,虚弱地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愿与这具“尸体”对峙了足足一分钟,眼神突然动了动,将它抱上了床。
  她不知道小鸟需不需要盖被子,便拿了条干净的小毛巾搭在它身上。但它显然不领情,挣扎着挪到太宰治的枕头上,熟门熟路地将自己的小身子拱进被角。
  第二天醒来,窗外已是雨过天晴,天空被冲刷得像一块剔透的蓝宝石,海湾与街道闪着银亮的光泽。
  江愿给白鸟更换绷带,依旧缠得一团糟。她有些懊恼,对着它轻声说:“抱歉,我好像有点笨手笨脚的。不过,太宰先生很擅长缠绷带,他还有十几天就回家了,到时候让他给你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哦……你还不知道太宰先生是谁吧?他是我的男朋友,是个很好的人。他特别喜欢你们这样的小动物,也很会和你们沟通,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白鸟静静地听着,红色眼睛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当听到“太宰治”这个名字时,它忽然毫无预警地啄了一下她的手背。
  “呀!”江愿小小地惊呼一声,委屈又困惑地看着它。
  白皙的手背上迅速浮起一个清晰的红点。白鸟似乎也愣住了,没想到她如此脆弱。它呆在原地,片刻后扑腾着翅膀,似乎想用头去蹭那块红痕,姿态里流露出一种笨拙的懊悔。
  江愿看着它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恼意顿时烟消云散。她觉得好笑,故意逗它:“好吧,如果你愿意把蟹黄分给我,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这只来路不明的流浪鸟,脾性却格外挑剔矜贵,它只吃鲜美的蟹肉,对蟹黄弃如敝履。江愿耐心地用细长的金属签将蟹腿里的肉一丝丝剔出,在它面前堆成一座小山。
  白鸟还记得她提出的和好条件,用脑袋将那一小碟金黄色的蟹黄顶到了她面前,决定盯着她吃完。
  江愿弯起眼睛:“谢谢你。”
  她就这样养了它十几天。这是只性格古怪的鸟,孤僻,却又异常粘人,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她看书时,它就停在书页上;她奏琴时,它就伏在琴颈处;她独自走在夜晚的街道,它便始终在空中盘旋,像一盏随行的白灯;每一个寂静无人的深夜,他们一起窝在卧室里看庸俗的爱情电影,它会用翅膀蹭掉她动情落下的眼泪……
  太宰治快回来了,她去港口花店买了一束明亮的黄玫瑰。白鸟矜持地等在花店外,第一次没有紧紧跟着她。但他非常依恋这捧玫瑰,栖息在花枝间,挑挑拣拣地衔起一枚花瓣,递给她。
  江愿很开心:“给我的吗?”
  白鸟摇摇头,将花瓣放在她指腹上,又用喙轻轻碰了一下,好像在确认她能接住。
  “你想要我送给你吗?”
  白鸟没有主动点头,抖着翅膀,又绕着她的手指转了一圈,像在请求她自己说出口。
  江愿思索了片刻,将这片玫瑰插进他羽毛的缝隙间,夸赞它:“真好看。”然后,她将整捧花,插进了太宰治书房边机上的花瓶里。
  白鸟怔怔地看着她,生了气。
  江愿微妙地察觉到,它似乎不太喜欢太宰治。它生气后,不动声色地把太宰治的牙刷衔进垃圾桶,将衣橱里的绷带扯成一地乱麻,用喙啄烂他挂在衣架上的衬衫。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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