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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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公子突然看向明烛:"请温大夫为家母诊脉。"他顿了顿,"三年前的中风...太医都说没办法了。"
  雪片落在清鸢的睫毛上,融成细小的水珠。明烛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外祖母——那位临终前将三兰绣派托付给她们的老夫人。
  "明日辰时。"清鸢终于开口,"冰蚕丝要先给明烛过目。"
  等陈公子走远,明烛才快步上前,将手炉塞进清鸢怀里:"腿疼还站着教习?"她蹲下去揉按清鸢的右膝,隔着棉裤都能摸到僵硬的筋肉。
  "不碍事。"清鸢的竹杖轻轻碰了碰她的后背,"比去年这时候好多了。"
  确实好多了。明烛想起刚到苏州那会儿,清鸢的腿连阴雨天都受不住,如今却能站着教两个时辰的绣艺。她掀开清鸢的裤脚,露出足三里穴上淡淡的针痕——那是按《百草纹》秘法施针留下的,每七日一次,从未间断。
  "今晚该施针了。"明烛仰头看她,"我改良了药方,加了你喜欢的沉水香。"
  清鸢突然弯腰,发丝垂落在明烛脸上,带着雪后清新的寒气:"明烛。"她极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唤她,"我们...买下隔壁院子吧。"
  明烛的手停在半空。隔壁是间倒闭的染坊,后院有株百年忍冬藤,这个时节还挂着几片枯叶。
  "好。"她听见自己说,"开春就能移栽药草。"
  清鸢笑了,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她伸手拂去明烛肩上的雪,指尖在碰到脖颈时顿了顿——那里挂着半枚玉兰佩,贴着肌肤,温热如活物。
  腊八节那天,观音像绣成了。
  明烛用陈公子送的冰蚕丝染出七种颜色,清鸢则用"百草流光"的变式,让观音衣袂在香火中会泛出淡淡的光晕。当陈老夫人见到绣像时,枯瘦的手指竟微微颤抖起来。
  "像真的在发光..."老妇人喃喃道。
  明烛站在药柜前调安神香,余光看见清鸢悄悄活动右腿的动作。这半个月她日夜赶工,腿伤又有些反复。但此刻她的眼睛亮得出奇,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仪式。
  "顾小姐。"陈老夫人突然说,"这针法...可是兰舟姑娘的'菩提心'?"
  清鸢的竹杖"咚"地敲在地上。明烛转头,看见她嘴唇微微发抖:"您...认识我娘?"
  "二十年前在寒山寺..."老夫人颤抖着指向佛龛,"她为我绣过一幅《药王菩萨》,用的就是这种针法。"她浑浊的眼里涌出泪水,"菩萨衣纹里藏着百草图...我日日参拜,三年后中风竟好了大半..."
  明烛手中的药碾停了下来。她突然明白清鸢为何破例接这单活了——或许冥冥之中,早有什么在指引她们。
  离开陈府时,雪已经停了。清鸢的竹杖点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明烛突然拉住她,指着路边一个卖蜜饯的小摊:"吃不吃?"
  那是种用忍冬花腌制的蜜饯,甜中带苦。清鸢咬了一口就皱起眉,却还是乖乖吃完。明烛看着她被蜜渍染亮的唇色,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她们偷喝药酒醉倒在祠堂,清鸢的嘴唇也是这么亮晶晶的。
  "明烛。"清鸢突然说,"我昨晚梦见娘了。"
  "嗯?"
  "她说..."清鸢的竹杖在雪地上画了朵莲花,"...我和你都很好。"
  明烛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慌忙去掏帕子,却摸到了袖袋里的冰蚕丝——偷偷留下的一缕,预备给清鸢绣个新荷包。
  除夕守岁,她们在新买的院子里挂起红灯笼。
  明烛在忍冬藤下支了药炉,熬着加了桂花的屠苏酒。清鸢则坐在回廊里绣荷包,冰蚕丝在灯笼映照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过来。"明烛招手,"试试腿。"
  清鸢放下绣绷,竹杖点地走来。令人惊喜的是,她这次没有倚杖,虽然步伐缓慢,但确实是自己走过来的。
  "《百草纹》最后一卷的针法..."她坐在药炉旁,伸出右腿,"好像真的有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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