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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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得好好讨好一下这位少年,万一哪日轮到自己被抄家灭族,也有人帮忙在御前说说话,吹吹枕边风。
  赢秀低着头,看不见他们的神情,出于刺客的直觉,只觉东阁内的氛围似乎隐隐有所变化。
  他羞得慌,恨不得缩在谢舟怀里,缩成一个小点,除了谢舟,谁也找不着。
  那些僮客自觉地起身告退,谢舟也没有挽留他们的意思,等到人都走了,赢秀终于抬起头,劈头盖脸骂了谢舟一句:“你方才……这是在作甚?”
  “我们是眷侣,”谢舟慢条斯理道:“为你穿鞋,是我分内之事。”
  赢秀彻底没话说了,好奇地问道:“方才那些是什么人?”
  谢舟唇边噙着一抹笑,“不重要,他们自会记住你。”
  惟有侍立在一旁的禁军统领知道,这些人都是皇室分布在江东九州的心腹,出将入相,位列显要,往往隐于幕后,有万万人为他们驱驰。
  如今,他们将会为赢秀驱驰,让他永远处于保护之下,永远也不会接触到那桩寿春坞主案。
  士族的僮客真多,而且个个体清望峻,雅相器重,看起来有点像他从前那些位高权重的刺杀目标,赢秀心道。
  荆州落了雪,赢秀不好再和谢舟外出游玩,挂心着长公子,想要打道回府,谢舟却说,要沿着大运河继续南下,说是主公有命。
  他有正事在身,赢秀也不再提回江州之事。
  离开荆州那日,正好远远撞见一伙身着枷锁的囚犯,赢秀起先没有在意,冷不丁听到有个囚犯的声音格外熟悉:“我杨家治荆洲六十一年有余,今朝落败,成王败寇……”
  赢秀仔细听了听,发现那人似乎就是官道上大声争执的州牧公子,他下意识蹙眉,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正好谢舟不在身旁,索性叫停马车,揭开车帷,询问路过的百姓。
  百姓一脸不可置信,不敢相信竟然还有人不知道荆州州牧倒台的消息。
  “前几日州牧一家人都被官府拿了,抄家流放,连带着他平日豢养的那些走狗贪官,也被连根拔起,大快人心!”
  “这杨家人在荆州扎根几十年了,州牧刺史代代都是杨家人,要么就是杨家的姻亲,如今终于倒了……”
  赢秀道了谢,坐回马车,总觉得有点古怪,上回是江州的豪强被连根拔起,这回是荆州的州牧被抄家,他怎么感觉,好像他走到哪,哪里的士族就会出事。
  其中有一个共同点,得罪过他和谢舟的人,都会出事。
  马车一路向南,身后州牧一家人的哭喊哀嚎不绝于耳,赢秀撩起车帷,回头遥遥望去,只看见满眼破败缟素,寒光银铁,不是裘袍珍饰,而是一身枷锁。
  他没再看下去,放下车帷,一个庞大士族六十余年的兴荣就此草草落幕。
  士族落幕,百姓的天就亮了。
  赢秀身在大运河之上,脚下大舶时刻不歇地南下,北上往广陵送信的鸱鸮飞了很久,终于飞了回来。
  他解下信条一看,长公子在信中说,广陵一切平安,皇帝尚无肃清琅琊王氏之念。
  赢秀却有一丝不安,一路走来,那位暴君的行事他也见识到了,手段雷厉风行,抄家灭族前夕毫无风声。
  他压下不安,想要尽快摆脱刺客的身份。
  至少,不能再把籍贯注在琅琊王氏中,赢秀想了想,选择直言相告,刚刚将信条贴着鸱鸮上,月光陡然越进来,楼台的槅门无声地开了。
  鸱鸮吓了一跳,毛绒绒的脑袋转过去,看清来人的模样,又慢吞吞地转了回来。
  槅门正中,来人修长高大的影子投在月光中,黑影仿佛立在一地薄霜上,清冷危险。
  赢秀一把把鸱鸮推到身后,顺手将它推出了船窗,身后鸱鸮噗嗤一下飞走了,偌大的静室内只剩他,以及门外的谢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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