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聪聪说:“这么冷的天,她在外面要被冻死了,咱们还是先把她抱回家吧。”
悦悦怯生生地说:“我不敢。”看了看飞飞,飞飞也摇头。聪聪鄙夷地说:“两个胆小鬼。”说着解开大衣扣子,把婴儿连着小被子裹进怀里。
“走吧。”聪聪一声令下,三人赶忙往家里跑去。
听见急促的敲门声,秀琴暗骂了一句“这小兔崽子”,她腿脚不方便,开门慢了些,刚打开门,聪聪猛地扑进来,差点儿把秀琴撞倒。秀琴扶着沙发,在聪聪背上重重凿了两拳,刚准备开口骂他冒失,突然听到聪聪说:“妈,我捡了个孩子。”
秀琴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聪聪双手把一个婴儿捧到她面前。秀琴接过婴儿,见她皮肤冻得青紫,连忙抱到床上,用一个小褥子包了起来。
秀琴问:“这是怎么回事?别人过年捡红包,你们捡了个孩子?”
悦悦拿出婴儿身上的字条递给秀琴,说:“孙姨,是个弃婴。”
秀琴看了看字条,得知孩子的生日也是她被遗弃的日子,心里一阵唏嘘。她看了看孩子,四肢健全、外表看来大致良好,她也是当妈的人,不知这孩子的父母遇上了多大的难处,居然舍得遗弃婴儿,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
秀琴叹气道:“真是作孽啊,这好歹是一条命,什么父母能这么狠心?这大过年的,天寒地冻,只能先养几天再送去福利院吧。你们三个再跑一趟,去买个奶瓶,买包奶粉。”
过完年,秀琴送婴儿去福利院,走到半路又犹豫了。秀琴说:“唉,让一个孩子在福利院里长大,还是太可怜。”
聪聪问:“妈?咱们能不能把她留下?我也想要个妹妹。”
秀琴气道:“她是个人,可不是小猫小狗,抚养一个小孩要花多少心血,你知道吗?”
聪聪不语,小声说:“她还这么小,太可怜了。”
秀琴没好气地说:“刚把你这个麻烦送走,没想到你又给我找来一个。”
聪聪憨憨地挠挠头,秀琴瞪了他一眼说:“走,回家。”
聪聪惊喜地问:“妈,不送她去福利院了?”
秀琴头疼地说:“上辈子真是欠了你这个兔崽子的,以后你的房间就给妹妹住吧。”
不久后,秀琴给孩子上了户口,因为是除夕生的,所以起名叫陈夕。在聪聪回队里训练的那天,秀琴对聪聪说:“既然是你想留下这个妹妹,你以后就要对她好,有个当哥哥的样子。”聪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除夕,心竹要值班,没有回家过年,这也是她第一次不在家过年。南英打电话嘱咐她:“就算要值班,除夕晚上也要吃饺子”。心竹说:“妈,知道了,你都唠叨好几遍了。”末了,南英又说:“你姐也还在车上,今年过年,你俩都不在家。”
第二天一早,心竹下了班走到公交车站。新疆冬天天亮的晚,8点多了天还不是大亮,昏暗中透着浓稠的白雾。晚上刚下过雪,树上、地上、公交站的座椅上都覆盖着一层软蓬蓬的白雪。心竹站着等车,一张嘴,呵出一团白气,她身旁的公车站牌上写着“八楼站”。
多年后,一个叫作“刀郎”的歌手写出了一首家喻户晓的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在八楼的2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后来总有人问,为什么汽车会停在“八楼”呢?悦悦不知解释了多少遍“八楼是乌鲁木齐的一个地名,2路汽车经过八楼这一站。”
心竹这时就在八楼站,等着2路汽车,一个人走进公车站,在心竹身边站定。心竹没有在意,探出身子张望远来的2路汽车,身边的人突然叫了一声“陆姐”。
心竹心里一惊,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她转头看,只见一个带着黑帽子、穿着黑大衣的年轻人正看着自己。
心竹不可置信地说:“小周,怎么是你?”
周家树看着心竹,他的眼镜上蒙着一层薄雾,心竹的身影在他眼中朦胧而绰约,像晨曦中的一帧旧电影。
2路汽车到了,心竹侧头看了看,没有上车。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等车开走,周家树问:“陆姐,最近还好吗?”一团雾气在他脸前腾起,像被冻僵的对话框。
心竹说:“还好啊,老样子,你怎么样?大过年的,你怎么会在乌鲁木齐?”
周家树抿着嘴,薄薄的嘴唇透露出一丝倔强,他平静地说:“陆姐,你走后我考了乌鲁木齐卫健委,准备了一年多,年底前考上了。我知道你工作的医院就在八楼附近,我每天都来这儿等车,看能不能等到你,今天终于等到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