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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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任说:“咱们单位还从没收到过这样的信。”
  心兰回家,把信交给南英,南英也毫无头绪,她拆开信封、展开信纸,读着读着,淌出了眼泪。
  “妈,你怎么哭了?”心兰问,南英把信递给她。心兰接过信纸,只见上面写的都是繁体字,心兰认不全,只看到落款是一个名字——尚北砚。
  “尚北砚?这是?”心兰不解地问。
  “是我大哥。”南英沉声回答。
  这个心兰从没听过的名字,正是南英的亲哥,自从49年去了台湾后再无音讯,时隔将近40年,才终于有了消息。
  得知大哥尚在,南英百感交集,但她很快警觉起来:“心兰,现在台湾能往咱们这儿写信了?这信,可不能让单位看见。”
  心兰解释说:“妈,信就是单位给我的。听说现在开放两岸通信了。”
  在海峡的另一岸,1987年5月6日,一群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台北“国父纪念馆”前抗议,他们的上衣上,都写着两个大字“想家”。
  南英的哥哥尚北砚就是抗议者中的一员,这些与骨肉至亲隔绝四十年的老兵们,终于无法忍受对家乡的思念,他们向路人散发传单,上面写着“抓我来当兵,送我回家去”。
  在老兵们走上街头前,急切盼望回家的情绪就已经在台湾社会涌动,到1987年底,终于开放了台湾居民和大陆的联系。最初信件不能直接从台湾寄往大陆,还是要到香港转寄。
  尚北砚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家人的联系方式,等南英收到信时,已经是1988年秋天。
  信里写着两句话,是引用台湾诗人于右任的词——“葬我于高山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南英把这封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虽然信只有薄薄一页,但少年时的种种记忆却在这一页纸上浮现而出。南英记忆中的大哥,还是不到二十岁的英姿勃发的青年,那时的大哥还在读书,经常穿着一袭长衫,手里总是拿着一卷书。
  她反复想象,也想不出大哥如今白发苍苍的样子。岁月,是比想象更难以到达的地方。
  想了好几天,南英终于提笔回信。她没用过钢笔,翻箱倒柜才找到多年没用过的笔墨纸砚。因为多少年没有握过毛笔了,手抖,练了好几张纸,才终于正式下笔。
  她给大哥写了一封回信,又在信封里夹了一张悦悦百天时拍的全家福。
  这一年高考结束,李婶家的儿子小斌考上了大学,兰州铁道学院,成了以前小巷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小斌开学前,南英包了个红包给李婶家送去。
  小斌不肯收,对南英说:“陆婶,你们平时帮衬我们家够多了,我不能再收你的红包了。”
  南英执意把红包塞进小斌兜里,笑说:“收着收着,没多少钱,图个吉利。小斌有出息,考上了大学,陆婶这个红包啊,也是想沾沾你的喜气,希望我家心梅也能像你一样考上大学。”
  前些年李婶的女儿小芳查出白血病,一家人为了给女儿治病花了不少钱,小斌懂事,处处照顾妹妹,学习还没落下。一家人靠着一点退休金过活,家里现在几乎家徒四壁,只有两张床、一个柜子,什么家用电器都没有,窗帘还是南英以前送给李婶的,是用做电视机套的碎布拼成的。
  小斌要出去见同学,李婶拉南英坐下闲谝,“谝”也是新疆话,“谝传子”就是新疆话里聊天的意思。
  说着说着,李婶又提起小芳的病来,惹得南英也忍不住跟着掉眼泪。
  南英轻轻拍着李婶的手背安慰说:“好在小斌有出息,现在也考上大学了,日子还是有盼头。”
  李婶伤感地说:“本来再过两年,小芳也要考大学了,小芳学习好,肯定能考上,但现在这孩子连学都上不了……”
  南英忍住噙在眼眶的眼泪,说:“是啊,小芳是多懂事的孩子啊,会好的,慢慢会好的。”
  小斌素来跟心兰关系好,把心兰当亲姐姐看,小斌临走那天,心兰刚下火车,就直接等在火车站里等小斌。
  小斌和李婶拖着行李进站,身后还跟着南英、心梅、时坚。
  心兰远远地招手,小斌放下行李跑了过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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