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3)
脚才踏进房中,一根长箭呼啸飞来,银制箭头擦着陆箴的脸钉入他身后的门缝间。
陆箴心平气和地抬手摸了下脸,幸好只是破了点皮,没擦出血。
赵婉容扔下手中的长弓,皮笑肉不笑看着他,柔声道:“陆公子,别来无恙啊。”
“臣见殿下安好,也甚是欣慰。”陆箴同样回以假笑。
“安好?”赵婉容放下袖子,理理衣襟,“我竟不知,我是安好的。”
陆箴抬手拔下身后门缝中的箭矢,一挥手扔进不远处的箭筒中,“我走前见殿下还拉不开弓,如今殿下却能射出一箭了,岂不是安好吗?”
赵婉容侧目瞧他,像是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活剐了,“你千里迢迢将我的乳母送回来,以我的名誉要挟我,还说我安好?陆箴,你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乱臣贼子。”
“殿下说笑了,”陆箴话说得坦坦荡荡,“君臣不和便说臣是乱臣贼子,那昏君身侧直言进谏的臣子也是乱臣贼子了?”陆箴轻笑道:“殿下,便是君,也不能这样诬陷臣子。”
“这世上可没有把刀架在君脖子上的臣子。”
“这可说不准。”
赵婉容撒过气,被陆箴冷言冷语一刺,眼下终于是过了气头。
她冷冷斜了陆箴一眼,“静慧师太眼下押在我府中,你预备如何处置她?”
这话说的,仿佛陆箴这么说,她就照办似的。
赵婉容此人极其护短,静慧师太是她幼年时的乳母,深宫之中相互扶持的二人,之间的情谊可见一斑,赵婉容想护着乳母的心,不是旁人能阻拦的。
陆箴可不敢触她的霉头,他推脱道:“静慧师太是殿下的亲眷,在下特意将师太送回京,为的就是将此人交由殿下处置,在下岂敢指摘。”
赵婉儿静默片刻,果然如陆箴所料,她说道:“我预备将她送到乡下的庄子,让她孤身在那儿终老。”
真是骇人的情谊,静慧师太是尼姑庵暗娼买卖的主谋之一,她是如何对待那些无家可归的女人的,又是如何在旁人的身子上数钱,如何杀人抛尸……陆箴都在信里写过,想着那些事迹,赵婉容竟还想保下她的乳母。
送去乡下的庄子养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安稳日子,她却想赐予一个恶贯满盈的罪人。
再如何冷心冷情的人,还是免不得情之一字,身心皆被过往的情谊捆紧了。
“殿下的决断,在下不敢不从,只是……”陆箴蹙眉,状似忧心忡忡,“殿下此举,怕会引火上身啊。”
倘若罪行是静慧师太一人犯下的,那赵婉容为她遮掩,将她送到乡下终老也无伤大雅。
可此事,还有旁人掺和其中。
“知州王丰仪,想必殿下不曾听过这人的姓名,但说与静慧师太听,她应当是知晓的。”
赵婉容警惕地盯着他,听陆箴一字一句向她禀报:“那人经过从商的兄长与静慧师太搭上线,两人一同经营尼姑庵的暗娼买卖,前些日子他忽然没了静慧师太的音讯。以至于……”
至此,赵婉容脸色骤然沉下去又听陆箴道:“如今他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会做出怎样的打算呢。”
话音刚落,赵婉容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皮肉里,她咬着牙恨恨道:“你这贱人!”
陆箴面上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留下湖底冷硬的岩石,他沉声道:“是殿下一时被过往情谊蒙蔽双眼,臣不过是帮殿下看清事态罢了。”
“你这是在逼我处置她!”
“殿下想保住幼时的乳母,必得付出代价,此时不谈,往后也必要面对。”陆箴的眉眼在渐沉的日光中更显凌厉,“殿下,您疼惜的人是罪人,她的罪责自己不背,那就要你来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