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3)
于言修聿而言,裁决人的生死本就残忍至极,陆箴话中所指的人还是姬青,更是叫她胆寒。
“陆箴……”
“言姑娘,”赵思远不知何时也在廊下站着,将陆箴所说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此时恨不得冲出去找到姬青。他到底按捺下了心神,沉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这公子究竟从何处来?”
赵思远的疑问从言修聿那儿得不到解答,她对陆箴所知甚少,他话里有几分真假,自己也摸不清楚。
被一人拿剑逼着,一人拿话堵着,陆箴却连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二人,目光在言修聿身上柔和地拂过,阴森的话语蟒蛇一般将言修聿层层裹住:“阿聿,你若是真的挂心他,就不该让他从你身旁离开,你该时时刻刻看紧他的。”
齐离无声瞧着言修聿,想从她的神色中看出她的态度。
旁人不急,赵思远却是急得无处安置,他的目光在陆箴与言修聿之间来回逡巡,低声吼道:“言姑娘!这人究竟是何意思?”
四人陷在苦苦对峙中,齐离不愿拿走剑,赵思远为姬青的生死而煎熬,皆是由陆箴的几句言聿挑拨而来,他却在纷争中央不愿退让。
他就站在廊下的阴匿中,冬日的暖阳被他全挡住了,一丝光亮都泄不进来,连言修聿都被罩在了暗影之中。
他的唇瓣很薄,连带着说出的话都尖利得骇人。话说出了口,剑锋抵在脖颈,他面上的笑意却没有分毫变化,仿佛一块雕琢出来的玉人,无悲无喜,阴冷至极。
言修聿轻叹口气,她抬手,指尖抚过陆箴脖颈上的疤,令他的喉结紧了一紧。
那双惯常侍弄药草的素白的手,轻轻捏住了齐离抵在陆箴脖颈上的剑尖,将寒凉的剑锋向边上移了移。
“齐离,”她终于开口道:“你和赵将军一道,早些启程上路吧。”
她看着陆箴,与他墨黑的双眸相互凝望着,轻声道:“这儿我来料理。”
第六十章 故技重施
齐离听言修聿的话收了剑,转身出了院子。
赵思远本想留下来,从陆箴嘴里问出姬青的下落,却对上言修聿不赞同的眼神,她朝他轻轻摇头,其中含意不言而喻。
赵思远咬了咬牙,转身跟着齐离出了院子。
“阿聿倒是心宽,将旁人都遣走了,自己还留下来。”陆箴轻笑道:“也不怕我会伤到你。”
言修聿静静瞧着他,指尖轻抚过他颈上的伤疤。
她说:“我并不知晓你经历了何种变故,我只是觉着,你应当还是陆箴,哪怕性情变了,你这个人从根底上还是那个人。”
候府的一场大火,实实在在烧了祠堂,也将陆箴烧得面目全非。
他与先前的自己已然大不相同了,他自开蒙以来信奉的君臣父子,全都化作烧焦的一捧灰,一阵风吹过,就把他的血肉肝胆吹走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生于钟鸣鼎食之家,颇有几分天资,也颇有几分志向,就以为自己超脱于芸芸众生,超然脱俗了。
等真到了见天地的那一日,神魂暴露于满天光华之下,见识了这世间的真面目,才发觉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做刍狗、猿猴亦或是人,都是一个模样,所得所见,皆不见仁义礼信。
“阿聿,”陆箴抬手抓住言修聿的手腕,轻声问道:“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你从不会变?”
言修聿不解,她想问陆箴,才张了口就眼前一黑,毫无预料地晕了过去。
马蹄踏过,扬起一阵尘土,积雪消融后地上湿滑,马匹几次打滑,骑马的人险些摔下来,每每危急之际,马上的人便拽住缰绳拉回身子,将自己稳稳安在马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