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3)
陆箴坐在火炉旁,他听着炭火燃烧得噼啪作响,却好似身处室外,浑身被冰雪覆盖,冷意钻进了骨子里,手脚都冻得僵直无力。
临近年关,侯府中热闹非凡,张灯结彩不说,府里人人都穿红着绿,好不热闹。
陆箴回府时陆嗔正指挥小厮往门廊上挂红灯笼,见他回来了,兴致勃勃问候道:“回来了?什么差事这样难缠,叫你忙了这许久?”
“底下人出了些岔子,不碍事。”陆箴心绪不佳,寒暄过后便向兄长告辞:“我得先换身衣裳,晚膳时再同兄长祥谈。”
“莫不是衣裳湿了?”陆嗔忧心弟弟身子,忙跟上去,连门廊上的灯笼也不管了,“早说要母亲为你多做几件好衣裳,你不肯,如今穿些旧衣裳,在雪里走两遭就湿透了。”
“身外之物罢了,何须劳烦母亲。再者我出门有轿子代劳,犯不着穿好衣裳。”
“堂堂侯府二公子,还能天天穿旧衣裳不成?这成何体统······”
一路上不少人与二人擦肩而过,他们停步向两位公子问候一声,二人点过头后就算了,又各自忙着去做事。
冬日天气严寒,陆箴呼出的气在眼前凝结成雾,罩住他的双眼,叫他看不清旁人的面容。
陆嗔跟着陆箴回了屋,陆箴心知兄长本不是啰嗦的人,今日寻了由头跟着他,必然有要事相商。
果不其然,陆嗔阖上房门,神情严肃质问他:“此次煜王世子邀你去扬州,你在那儿,可碰着旁人了?”
陆箴心知他所说的是谁,却不打算认下,不悦蹙眉,驳道:“兄长若是疑心,不如派人跟着我,处处盯着才好。”
“你明知是我为了你好!”陆嗔低声斥道:“你和那姑娘之间来往,若是让父亲知晓了,他能放过你们二人吗?你可要想清楚了,小二,你是侯府的子孙,要为了侯府考量。”
他如此劝,陆箴更是不虞,他解开外头的大氅扔到一旁的椅子上,沉声反问道:“我早就按照兄长的意思,给她送了银子和信,信也是兄长亲自看过的,上边是如何写的你一清二楚,兄长还想要如何?倒不如去向父亲告发我!”
言修聿收到的那箱银子和信,起先并非陆箴的本意,他以为瞒过了陆侯爷就是万事大吉了,殊不知往日宽和待他的兄长在此事上分外坚持,铁了心要他与言修聿断了。
那箱银子和信,全是陆嗔一力做主送出去的。
如今陆箴如此态度,是破罐破摔了,左右言修聿也抛下了他,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难得弟弟这样待他,陆嗔也是一愣,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兄长,”陆箴疲惫叹道:“我与她之间,是再无往后了,兄长大可放心。我累了,还请兄长回去吧。”
陆嗔怔愣地离开了陆箴的院子。
独自梳洗时,脱去外边的外衫,陆箴忽地在一旁的铜镜中瞥见脖颈上的伤,换衣裳的动作停下,他怔怔盯着镜中的自己,久久无言。
天子将他的臣子抛下了,言修聿也将他抛下了,往后他们二人,恐怕再难相见了。
自在······那是她一生所求。
是啊,她多自在啊,无父无母,无灾无难,无人能将她禁锢,她天生就是要遨游于山川之间的。
他呢?在她的所求中可有一分是有他的?还是······他无足轻重到她能随手丢弃?
陆箴缓缓抬手抚上伤疤,他想,大抵从他刻意留下这道疤开始,他就被困住了。
起先他以为这是困住言修聿的助益,能令她日夜被歉疚折磨,时时忧心他。
可到头来,被困住的人反倒成了他自己,他身上留下的这道伤是为了言修聿,是来自言修聿的印记,他此生都去不掉、忘不了······
“阿聿······阿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