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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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众臣而言,冥辛做了新帝,既不撤人官职,也不频出新政,原本以为的大刀阔斧的变革也并未出现,官还是原来的官,事还是原来的事。
  对百姓而言,这蛮子坐了那张椅,连国号都不改,仍叫尚国,自己还是尚国子民,还不用再担惊受怕,因为这蛮子还管着婺国,她总不能自己打自己。连这蛮子带来的那队精锐军,也不曾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耀武扬威。
  就连我,原先以为冥辛憋着什么招,但一个月来平静无波,她做了个撒手皇帝,十分地无为而治。让我几个月以来的愧疚也减轻不少。
  又过了半月,平静的湖面上忽坠下一块巨石,“轰”的一声,激起十丈高的水仞,水波肆荡,人人自危。这块大石便是圣上的骤然驾崩。
  第七十九章
  半月前,也就是冥辛临朝以来一个月后,圣上便自陈不再听朝,一切都交由新帝作决。
  此前圣上亦说过几次,只是百官不愿,冥辛也劝阻,劝了几次后,也就不怎么再劝,而朝政也愈趋稳定,一月后圣上又提起退位,这次百官仍反对,冥辛仍晦暗不明,只稍稍劝了两句便闭口不谈。终于在圣上的坚决下,这二帝听政的事划了个句点。
  此后,冥辛独自上朝,话稍多了些但也不很多,朝堂气象仍算平和无波。
  事情是突然发生的。
  晚间正和殿的侍者急慌慌地跑来太医院,那日我也在,我自从替冥辛收信,因一个上午耽搁太多时辰,索性调成了夜班。那侍者径直闯进院首那一间,须臾就见我大姑随这侍者一同匆匆而去。不久连雍陵王也入了宫。全宫弥漫着一股紧张阴郁的气息,众人皆心慌不安,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冥辛也被雍陵王叫来,她近来频频出宫去督办一项新工程,据说她气势汹汹地回了宫,在殿中大发雷霆,只听里面稀里哗啦碎响不绝,不时有几只瓷瓶飞出了殿外,摔得七零八碎。直至雍陵王暴喝了一句,里间才平静下来。
  之后的二日,一切仍如常,那一夜的动静仿若不存,我去书阁送信时,冥辛也缄默不语,不肯透露。一直要到第三日,雍陵王在投降后破天荒来上早朝,立在冥辛身旁,才道出了两件事:
  圣上仙去,裴相弑主。
  朝堂一时哗然,人们纷纷向前望去,才发现今日裴相根本没来。雍陵王将奏书一扔,静立不语。一旁侍者慌忙接下,展开续道:
  帝逝于九月十六子时,经查为毒,然遍察殿宇无果,为保朝政不乱,此事按下不发,以暗中探查。九月十八日,新帝召我入宫,示我一纸金屑,又命我隐于帘后。稍后裴氏至,于殿中暗透金屑一事,自陈其忠心不二,愿以新帝马首是瞻。及我出帘,裴氏大惊,仓皇而逃。是日,相府搜出金屑若干,混于茶末,此茶献于帝,量微积多,终至毒发。至此,证据确凿,裴氏现已入狱不日问斩……
  裴相竟然是为赢得冥辛的信任,而背主求荣,不惜毒杀旧主,这真令人难以置信。
  此人自贱籍出,爬至相位,全仰赖圣上慈心,念他从小孤苦受欺,却能于腌臢之地不堕,一路奋发,其上进之心尤为可彰。纵使初入官场时洋相频出,遭人嫌恶,圣上亦不弃之,处处袒护;他也就不生退怯,愈发自勉自励,终于在朝堂中站稳脚跟,不必再仰人鼻息,任人欺辱。
  他这一路,自己的苦心钻营当然少不了,但根本而言,是圣上的一番苦心提拔。不想末了,此人竟忘恩负义至此。
  朝堂上本已有不少人是属裴相一派的,此时都噤若寒蝉,不敢分辩。这是可想见的,原先她们听于裴相,是因裴相荣宠优渥,手执相印,如今宠他的人去了,连他自己也来日无多,自然没人替他辩驳。至于其她人,早已对裴相积怨颇深,此时恨不能闯牢门,亲自操刀砍了这贱畜。只是有一点……
  “裴氏背后可是有人指使?”一个排在末尾的小官忽道。
  这话问出了众人心中最大的疑虑。虽未言明,但此话所指的当然只有冥辛。裴氏胆大妄为,其背后是否是因冥辛的授意?若是如此,那性质就全然不同了,人人吸了一口凉气,颇有大难临头、朝不保夕之感。
  大殿上,静得仿若一幅尘封的旧画,人人屏息凝气,注视着殿上正坐的那个人。
  良久,冥辛缓道:“雍陵王,那你说呢?”
  雍陵王冷道:“本王的这双耳与眼,何时容尔等来怀疑。今后若再不敬,休怪本王手下不留情。”
  雍陵王站在了冥辛这一边。这个不敬,亦似乎另有所指。众臣忙纷纷跪倒,再不敢有异议。
  圣上的丧礼办得极为隆重。
  之前郡主与公主的丧礼因在战中,所以办得草率,圣上这次,就像是憋了劲似的,极为盛大,极为庄穆,更引得臣民连同前两次的都一并发作,一时间山河恸哭,哭丧震天。
  丧礼时,冥辛不大出现,由雍陵王操持,丧礼后,每逢朔望,冥辛却一定亲临殡宫哀悼,令众臣对这位新帝多了不少好感。
  这其中大约也有几分,事已至此尚国后继无人的无奈罢。
  冥辛的帝位坐得愈发安泰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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