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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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阿姚可以问一问你的从前吗?”
  “嗯?”
  “阿姚就是觉得,娘子在讲述自己从前的经历时,也不全然都是厌恶,那么娘子为何要假装自己忘记了从前的事,不愿与陛下回长安呢?”
  问出这个问题时,阿姚格外紧张,生怕勾起姜见黎的伤心事,亦或是惹得她生气。
  姜见黎沉默良久,久到阿姚以为她再也不会开口时,她叹了口气,翻身坐起,靠在屋壁上,低头问道,“你真的想听吗?”
  阿姚也跟着坐起,“若是娘子不愿说,阿姚便不问了。”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姜见黎盯着浓重的虚空,目光渐渐涣散,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出身在东南沿海的一个小渔村里,耶娘在我幼时出海遇难,后来我被村里一户无儿无女的夫妇收养,只是他们对我并不好,那时过得很艰难,就在我以为需要忍受他们一辈子的时候,他们也遇上了海难身亡,我以为自己又要变成孤女了,但却遇上了微服在外游历的摄政王殿下,那时她还是翊王,殿下救了我,将我带回长安,让我唤她阿姐,给了我姜见黎这个名字,还延请老师教习我诗文典籍,再后来,我及笄了,阿姐瞧出我不爱诗书,便又带我离开长安,跟随她四处游历,若非熹王骤然退位,我应当,也不会那么快久回到长安。”
  阿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娘子这么说,这位摄政王殿下应当是位很不错的人,”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掌重重地拍上身下的草垛,“娘子唤殿下阿姐,殿下又是陛下的阿姊,那娘子与陛下,岂不是异姓姊妹?!”
  “不可胡言,”姜见黎急忙否认,“阿姚,你记住,我虽唤殿下阿姐,却与陛下向来只是君臣,绝不敢以姊妹相称。”
  阿姚自知失言,双手交叠捂住口鼻,“娘子我记得了,日后绝不瞎说。”
  姜见黎语重心长道,“陛下自小便不喜我唤殿下阿姐,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后来虽好些了,但……”
  “但什么?”事涉天子,阿姚明知不该追问,却忍不住好奇。
  “阿姚,你一向好奇心甚重,这好也不好,今日我可以告诉你我与陛下之间的事,但是你听过就得忘却,你可明白?”
  阿姚连连点头,“嗯嗯,娘子的意思阿姚明白,所以陛下是不喜娘子,才会那样对娘子的吗?”
  可是,她怎么觉得并非如此?
  陛下瞧着娘子的眼神,分明算不得清白……
  姜见黎思索了许久才继续开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陛下对我究竟是厌恶还是不在意,若说厌恶,陛下却愿予我司农寺丞之位,我们也曾有同食同饮,同赏月色的安乐之时,那些片刻让我有时忍不住想,或许是长大了的缘故,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冰释前嫌,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会一辈子都效忠于她,成为她的良臣,可是,可是……”
  大约是想到了伤心处,被阴影笼罩的姜见黎落寞成了一尊经受过万年风吹雨打的塑像,阿姚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被她的身影勾的也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忍不住鼻子一酸。
  “可是什么?”阿姚轻声问道。
  “可是,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对我暗下杀手,”萧贞观轻轻地笑了,笑得格外凄怆,让人听着像是心灰意冷后逼迫自己不得不放下,不去在意的那种假意释怀的笑,“阿姚,你可知自我不再与她针锋相对,我经历过多少回死里逃生吗?”
  阿姚吓傻了,怔愣道,“那,那陛下知晓吗?”
  “我不愿去深究她究竟知晓多少,”姜见黎阖上眼眸,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那些都与我无关了,什么帝王心术,什么前朝皇宫,都与我何干,我们从此山高水长,两不相见,我本起于微尘,便让我隐于微尘。”
  “娘子莫要伤心,”阿姚倾身上前握住姜见黎的双手,郑重而坚定地告诉她,“日后有阿姚陪在娘子左右,阿姚会与娘子共同进退。”
  透过漆黑的夜,姜见黎瞧见了一双比星辰还要明亮的双目,可与星辰相伴的是黑夜,是月亮,她不要做月亮,她也不要生于黑夜,隐于黑夜。
  她叫姜见黎,黎是黎明的黎。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日子过得四平八稳。
  阿姚每日折下一小节树枝,五日一满,地上就会多出一个“正”字,眼看地上已经有了五个完整的“正”,最后一个“正”还差两笔。
  “今日摆上一画,还缺一画,明日就是咱们在山中的第三十日,”阿姚拍了拍手,兴致昂扬地询问道,“娘子,咱们是不是就快离开了?”
  姜见黎将晒在屋外的衣物收进屋内,“嗯,后日一早咱们就下山离开同都郡,往南边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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