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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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半身湿透,喘着气,肾上腺素未退,脸颊发热,身体微颤。一半冷,一半烫,仿佛就要这样融进傍晚熔金般的落日里。
  老师走过来称赞了他们,递来巧克力作为奖励。
  阮英一口咬开包装,吞了一口。他毫无顾忌地躺进草丛,仰面望向天空。黎恪恍惚觉得,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太亮,才敢这样直视太阳,仿佛要与光较量谁更灼人。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阮英忽然问。
  黎恪将撕下的糖纸仔细折好,答得轻易:“因为大家都来。”
  阮英转过头看他。目光里先是一丝狐疑,继而浮起某种近乎同情的东西,他很快将其掩去。
  “大家都做,你就也做?”他又问道。
  这一次黎恪想了想,点头:“如果那是对的事。”
  阮英像是要追问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他似乎下一秒又轻轻放下了这个念头。
  黎恪不想阮英就这么放下他。他反问道:“那你呢。”
  “我……”他停顿片刻,像在挑选合适的词,“我养父母希望我来。”
  “但你自己并不想。”黎恪做出判断。
  “我只想让他们高兴。”说这话时,阮英那双梅花鹿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罕见的柔软。
  他们重新站起,徒步返回营地。黎恪走在阮英身后,再次攥紧他的背包带。
  他才注意到火车上那只阮英草编的小动物就挂在包上,正一下一下轻撞他的虎口。
  黎恪不擅长共情,却善于剖析。
  他突然明白,阮英是个重感情的人。一只有归巢本能的山鹿,即使出走也要频频回望。这样的人,却被迫远离故乡。
  黎恪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无声地塌陷了一块。
  第2章 森与火
  04.
  夏令营的第四日,清晨他们穿过寂静的森林。晨露彻夜凝结,悄然坠落在额头与唇间。
  黎恪原本与张卓同行。他们是理所应当的室友,前一晚临睡前,张卓曾问黎恪与“那小子”搭档渡河感觉如何。
  黎恪知道对方期待怎样的答案。他有一丝冲动去回答“阮英救了我一命”,但他也清楚在这种完全淹不死的河里,说这么郑重的话,就算是黎恪说的,也很难有人不把他当疯子。
  于是他只是将次日要穿的衣物仔细叠好,置于床尾,平静地说:“收起你的偏见吧,张卓。”
  此刻登山途中,张卓正与人聊起下月前往藤校夏校的计划——黎恪也会同行,课程早已选妥,关乎人脉与学分,皆在他缜密的规划之中。
  他素来习惯聆听此类对话,今日却无端生出一丝厌倦。山雾弥漫,阳光割开一片金色的光斑,也仿佛驱赶开那些属于学校的陈词滥调。
  他忽然加快脚步,将那些熟悉的讨论抛在身后,一路向前,直至看见独自走在前方的阮英。
  阮英远离队伍,正持一台卡片机拍摄沿途植物与昆虫,动作极快,不知是熟稔构图或只是随心。
  对于陌生的动植物,黎恪习惯记下特征,回家后查证百科、厘清科属,以求下一次精准辨认。而阮英认识世界的方式,却更直接,近乎野蛮。
  黎恪悄声走近阮英,他正俯身拍摄一株羊齿植物,屏息凝神如同害怕惊动叶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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