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4)
这白衣青年摇摇头,
“沈俨自谓武学奇才,却也不敢亲身试炼那阴毒的寒髓功。于是他灭我满门,却独独留下那孩子。”
陆归衍的眼光扫过他精心裁度的玄衣,和被山风吹得震荡缭绕的金线。
“师妹,你救他,不过是医者仁心。可你须得明白,”他低下头,声音清冽而淡漠,她只能看见玉冠结束着霜色的寒发,
“他是沈俨养大的走狗,是天机阁的人,哪里还有我雪山派的一点风骨?”
这指斥极重,可她身侧的沈镌声,却依旧静静地立着,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仿佛陆归衍说的,是另一个人。
白衣青年抬起头,面色孤寂而清寒,好似挟着雪山二十载的冰雪与冤魂。
“认贼作父,骨血里都是诡计,真是不配活着。”
无妄剑连带剑鞘一齐,发出清锐的嗡鸣。
“他如今,是死是活,都与你我无关。”陆归衍的声音清淡,转向她,带着安抚的意味,“师妹,你不必再为他费心。这笔血债,我雪山派自会与天机阁算清。”
他站起身来,向前一步,将她推到后侧旁边,无妄剑上寒光流转,那股空灵而决绝的剑意,再度弥漫开来。
“沈阁主。”陆归衍冷冷道,“你既已承认,想必也知晓,你我之间,唯有生死。你今日,是想为你父亲,再取冰溪诀?还是在此处,与我做个了断么?”
青归玉心里一虚,下意识地便要开口。
沈镌声且不说,她可真是要来找小师兄的冰溪诀的。
但如何说得出口?她怕沈镌声默认。他若默认,今日此地,便是不死不休的绝境。
也怕他辩解。他若辩解,以他那天机谋主的口才,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心里头正把这荒唐的命运骂了个狗血
淋头,
沈镌声却先有了动作。
他缓缓上前一步,离得二人三尺之距。山巅的风极大,将他衣上繁复的暗纹吹得如水波般徘徊延连。
没有看陆归衍,一双眉目只是静静地,甚至称得上是温柔地,凝注在青归玉的脸上。
“青姑娘,”他开了口,声音被山风刮的散了些,却依旧清润悦耳,“你不必为难。”
金声公子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竟看不出半分被揭穿斥责的狼狈,反而带着点儿超然的通透。
“陆兄所言,句句是实。”他随口承认,随即话锋一转,
“我父亲心机深沉,手段酷烈,我自幼被他付之寒钉玄冰,用以试炼寒髓功,确是事实。”
“雪山派的血海深仇,陆兄一身担之,清正孤高,令人敬佩。沈镌声不过是沈俨手中一柄见不得光的刀,是雪山门楣上的污迹,更是事实。”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只是用最平静的语调,将自己那具早已腐烂的内里,剖截开来。
陆归衍脸色更加沉凝了些许,无妄剑铗鸣更甚,“何苦呢?天机阁主?此时此刻,还要逞你那点口才?”
“嗯。”沈镌声摇了摇头,那双眼睛又回到了青归玉身上,随手撩拨起缠绕的弦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