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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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鸿门宴,当然了。
  赴宴之前,青归玉对着铜镜,只觉得自个儿这副样子,简直是给“赴汤蹈火”四个字做了个活生生的注脚。
  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免得沈镌声替她寻针不成,先行被孟师叔一剑捅死。
  因此,只穿了身最寻常的青色装束,腰间佩着那支旧竹笛,长发也自高高束起,使两枚铜环卡住。
  这副打扮,不为什么,只是为了随时能动手,或是忍不了时,随时能——逃脱干净。
  可当那扇门被推开,沈镌声走进来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自己像个刚从灶台底下钻出来的灰扑扑的丫头。
  金声公子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换了
  一身更为繁复的玄色长袍,衣襟与广袖上,用更深沉的墨色丝线,密密地绣着卷草暗纹,其间再以细穗金线勾勒边缘,随行而起,便有清辉流转。
  头上束起一顶小巧镂空的墨玉冠,黑发缠金,两侧垂下细细的金线,这金丝一直垂到腰间,打了个精致的络子,下头坠着那枚沉沉的螭吻楼铁令。
  那些久病不愈的羸弱,与筹策天下的险恶,都被这身精心裁度的衣袍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去,只余下无害的风姿。
  他本就生得过于好了,此刻又加意修饰,整个人像是从哪轴古画里走出来的,华美又清高的世家公子。
  青归玉心里头那点儿仅存的,关于回护的念头,统统被他这副招摇的模样冲得烟消云散。
  “沈镌声,”她走过去,上下打量他,“你这是要去登基,还是要去选妃?或者是去赴鹿鸣、琼林宴?你穿成这样,给谁看?”
  “给青姑娘看。”他答得流水般理所当然,盈盈一笑,随即又补充道,“也给天下人看。”
  此后停上一停,
  “青姑娘,”沈镌声侧过头,笑吟吟地又与她解释道,“此番前去,不止有药王谷的师长,更有江湖各派的眼睛。倘若沈镌声今日形容落魄,衣衫不整,岂不是丧了青姑娘的脸面?显得这情蛊,下得很是没有眼光?”
  这玄衣纹绣的公子将声音放得更低了些,宛如叹息,“本就久病了。旁人会说,你费尽心机,就为了这么一个病弱潦倒的货色,那可真是……委屈了你。”
  脸面,好得很,她青归玉居然还有这等奢侈玩意儿。
  几乎将她气得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
  “走罢。”她不再纠缠,转身便朝外走。
  “青姑娘,”他却忽然叫住她,声音里略微为难,“你的眼睛……”
  青归玉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眼睛怎么了?”
  “很好看。”他轻声说,那张漂亮的脸上,又开始泛起些许薄红,“只是,我的,不太好看。”
  他指了指自己那双空茫的眼睛。
  青归玉的心猛地一沉。这才是最棘手的。一个瞎子,要在龙潭虎穴里,应付满座的江湖豪客,这与送死何异?
  她赶紧走上前去,抬起头,“你的眼睛,今日如何?”
  “不大好,”他笑道,毫不沮丧,“光影也模糊了。约莫,与全盲无异。”
  她可以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却不能不在乎药王谷的师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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