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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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确实看不清楚。
  四年前与闻琰舟相遇时,只是有些模糊,戴上高度数的眼睛,还是能看清的,现在已经做不到了,视网膜不断退化,面前的世界像个虚空的影子,没有光亮与色彩,只有黑白灰在眼前晃荡。
  未来或许会变成彻彻底底的盲人。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以被任意搓圆捏扁的弱者。
  这个社会上不折不扣的边缘人。
  卓一鸣冷的厉害,抱膝蜷缩起来,铁链相互碰撞,磨得脚踝生疼,他脚腕和腰间都有细铐,另一边拴在床柱上头,活动范围只限于床褥和洗手间,连门口都过不去的。
  即使整天待在床上,时间长了,还是忍不住活动,即使缠上厚厚的布巾,腰间脚腕还是满满血痕,像用梅花细针烙过一圈,上次他想跳窗逃跑,从窗台翻下去摔伤小腿,窗户被闻琰舟焊死,身上拴了两条锁链,这次他铤而走险,趁闻琰舟沉睡时溜走,还是被逮了回来这次会是什么?
  卓一鸣打个哆嗦,悄悄抚上脖颈,闻琰舟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没好气放下碗筷,手下咔哒两声,扯坏他腰间细链,随手丢到床下。
  “现在能吃了么,”闻琰舟不耐,“还是想用胃管?”
  卓一鸣惊了一跳,猛然张嘴咬住,囫囵吞枣咽下,他这一口吃的太急,粥水滚烫,烧的食管抽搐,胃部反酸,俯身呛咳半天,闻琰舟帮他抚背,那口粥好歹没吐出来。
  剩下还有大半,这一口进去胃口稍开,卓一鸣捧着粥碗,像是藏食过多的仓鼠,小口小口浅|啜,把一碗喝的干净,还破天荒多吃一块糕点,粘|的嘴角都是奶油。
  “去洗个澡,”闻琰舟说,“浴袍都汗透了。”
  “我想见我妹妹,”卓一鸣多了些力气,“妹妹怎么样了我要见我妹妹。”
  “哪里都别想去,什么人都别想见,”闻琰舟放下碗碟,轻轻抬起指头,帮他擦掉唇角奶油,指骨向下挑|动,点点脖颈细骨,“再有不切实际的妄想,我不介意给你戴条项链。”
  卓一鸣咬紧牙关,齿间咯咯作响,他看不清东西,过往的一幕幕却敞开画卷,在脑海里闪烁不断:“闻琰舟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
  闻琰舟心口一跳,想知道又不想知道,他甚至生出拔|腿就走的冲动,可那双腿像钉在原地,半点动弹不了。
  “你是狼,我是东郭先生,”卓一鸣仰起笑脸,眉眼弯弯,“四年前,东郭先生救了匹狼,当狗一样养着四年后,东郭先生被它叼进窝里,它露|出獠牙,要东郭先生偿命。东郭悔不当初,当时该扒|掉狼皮取暖,煮锅狼肉暖身”
  卓一鸣歪过脑袋,侧颊搭在肩上,娇憨笑笑:“你说对不对?”
  第2章 局外人(1)
  “CUTCUTCUTCUT!可以了可以了,今天台本就到这了,晚上十二点申请玉佩花呗,月底统一结算还款,听懂没有?灯光收收布景收收,下个剧组就要来了,别磨蹭快点干,场地费你来出吗?!”
  导演一声令下,剧组全员出动,拆铜栏的拆铜栏,拆链子的拆链子,卓一鸣探出两指,咔哒两下,把链子甩到床下,飞身腾起一脚,将闻琰舟踹出个后空翻:“你丫活够了吧嗯?摸|哪呢嗯?老子的脖子你能摸么,老子的大|腿你能碰么,老子的腰你能锁么,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老子头上耀武扬威!”
  闻琰舟咕噜噜滚到床底,攀着床柱爬起,眼泪汪汪告饶:“那台本上这么写的,我也没有办法,昨晚上背词背到后半夜,凌晨才眯了一会,这会腰还疼呢,你别入戏那么深好不好,你当谁愿意囚禁你呢,供吃供喝还挨骂,我找谁说理去我!导演我后背这个妆能不能卸了?敷一天要长疹子了。”
  他说的是后背这道长疤,为了展现主人公的野男人气概,剧组早上四点就集合化妆,涂涂抹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把这道疤做的惟妙惟肖,精巧细致,这会燥的厉害,让他挠不能挠动不敢动,只想找个刷子刮刮。
  化妆师兼佣人之一过来看看,左右摇头:“不行导演,这后背画上去太耗时了,过几天台本要是还想耍帅,说不定还能用上。”
  “那就先别洗了,”导演说,“琰舟你忍一忍,想想多拍几场,月底结算就能还花呗了,你上个月的还完了吗?”
  闻琰舟看看卓一鸣,低头不说话了。
  这忸怩的像小媳妇似的,卓一鸣实在看不惯,不过这事他不占理,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咳,那什么,我用他的多买了两瓶可乐,花呗分期了。”
  剧组成员投来怜悯的目光。
  好歹在这台本里也是两位主角,一位是富可敌国的公子哥,一位是乖巧可人的金丝雀,下了戏捉襟见肘,衣服鞋子都洗发白了,别提买房买车了,估计租房都得找人借钱,实在生活不易引人唏嘘。
  导演努力活跃气氛:“没关系,别多想,现在这台本走到高|潮部分,说不定今晚结算的多,还能多买两瓶可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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