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宦(作者:明灵不顾) 第31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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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折桂起身,抱寒而候。等一场冬夜投诚,燃尽过往沉苛,和烟而眠。他不知期限,只知那来人眉可聚山川,目可汇星辰,会被灯笼的光辉舒朗了眉目。
  而司马厝的诚意究竟能交付到哪步田地,他不知道。
  “不知道的你还大晚上搁这喝凉风呢?”司马厝丢开了云卿安的手,越过他走到里屋周围打量着。
  显然是不信。
  云卿安倒也不反驳,只走到炕上伸手进去探了探,已觉没有了余温,他并不在意地坐上去,掀起一截被角虚虚地盖了盖,偏头对着司马厝的背影说:“等说服的自觉,我有。”
  司马厝在置物壁架上找了一阵,回头望云卿安时,面上一哂,“可我不是来当说客的。”
  “我为云督入幕之宾,前仆后继听候差遣。”
  退让并不属于他,他会于被动中找主动。激流拍岸时,卷的不只是浪花。
  云卿安攥着被褥的手紧了几分,又按上炕板找着平稳。他知道自己并非坐在冰冷的榻上,而是上了一艘盛阳船,他刻意压缓的呼吸声便也如同那拂洋而过时起的风吟。
  悉听,尊便。
  当司马厝打好了盆热水,回来将之放于炕边时,坐于上边的云卿安静静地望着他,眸中闪过诧异之色。
  “伺候人,你会吗?”
  “沐足,更衣,伺候上榻。”司马厝却只顾着半蹲下来,用手一把将云卿安缩进被里的脚给扯过来,冷着脸道,“这次序,可有差错?”
  水雾袅袅蒸腾间,司马厝的动作简单而粗暴。
  云卿安毫不怀疑司马厝会将他的脚当成实该杀千刀的牛蹄,就这么一拨一扣一压,将之下油锅似的来开展所谓“沐足”。
  但妥协都做到这份上了。他性冷骨子里又带了傲气,今已是低头。
  云卿安无奈地笑了声,半点没抗拒,“倒也无错。”
  司马厝也没真的想要听他的意见,只管一板一眼地做着这“伺候”人的事。朔边一去多年,他早就不是什么被一堆仆役随从跟着的勋贵公子,他的手抚过的是冷硬的钢锋,干的也是将就着的糙活。
  给人洗脚自是头一回。
  司马厝以往只听过嫁夫俯首为新妇濯弄玉足,做不好就上不了床的。可他这般自降身段来服侍一个阉奴又算什么呢?
  “也算凭本事谋求。”云卿安善解人意地说,“得了好处,本督自不会翻脸不认。”
  “不是明码标价的交易,总归是不放心。”司马厝道,手缓缓按上了云卿安的脚踝似是在表示强调,他眸色很深而渴求难掩,“把我要的,给我。”
  “愿请战,出边关,百战死,无明日。”
  云卿安眨了眨眼,笑望着他,道:“开不了价。但该给的和不该给的,都给。”
  司马厝见他的脚被泡得差不多了,又捞出来捧在手里一顿猛搓,眉却不经意地挑了挑。
  照理来说,做到这份上就算是块冰也能给融了,是铁块也能给暖透了,可却偏偏没有。
  玉瓷就是玉瓷,明明不经碰,却武装着、逞强着,自送到烈日飓风之下,受着自以为是温存的洗礼。内里依旧是僵冷的,支离的破碎却不露在外。
  “可以了。”云卿安垂眸道,腿脚不自觉地挣了挣。
  司马厝深吸一口气,停了手上的动作时却怔了一瞬,抬头看向云卿安,似是征询。
  他先前没找到用来擦拭的巾布,脸上那正经到近乎严肃的神情,难得的出现了些许的无措。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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